第六十八章 【正文完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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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又字, 很快讓人聯想前回的牢獄之災。

消息傳到，整個謝府都沸起來。

據說是大理寺查福船的案子，查出有人蓄意縱火意圖弒君。

這個人，就是謝枝山。

而案子當中一位提供重要證據的, 便是袁大人。

聽到自己父親做這樣的事, 袁逐玉錯愕極了, 張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司瀅和婆母對視一眼，老太太嗆了道口水，接著喃喃地：“不行, 我頭暈……”

在歪過去之前，司瀅趕忙把人給接住, 再揚聲讓喊大夫來。

顧得上這顧不上那，等老太太終于‘清醒’過來時，天已經要暗下來了。

袁逐玉不見人, 大概是跑回了家, 而謝府愁雲慘霧，人心惶惶。

軾君何等大罪, 倘使罪名坐實，整座府邸怕都難逃罪責。

“夫人……”織兒擔心地喚了一聲。

有其它下人在，司瀅出帕子，裝模作樣地掖了掖眼角：“我沒事，別擔心。”

織兒仍舊不安，小丫頭急得朝東方作了幾下揖：“夫人，這事肯定有誤會，郎君怎麽可能做那樣的事？”微微發抖, 未幾眼裏躥起亮來：“對了, 太後娘娘！夫人, 不如進宮求求太後娘娘？”

不怪這麽想，在多數人看來，謝府仍然和太後一，太後庇佑。所以出事頭一個想到的，就是進宮求那樽真佛。

說起來……

司瀅看了眼天時，筵席該要開了，不知慈寧宮裏的太後，這時候還好是不好。

……

如司瀅所想，慶功筵始于酉時，而太後并未出席。

外甥兒被拘，斷沒有高高興興去參筵的道理，這時候稱病，是最好不過的借口。

簾門打起，雲尚宮托著一頂抹額過來，替太後仔細戴上。

這抹額專在病中用使，裏頭裝的，一般是用來寧神的香藥。

味兒也算悉，不很芳烈，像剛開罐的陳茶，帶著些煙熏橘皮的氣息。

太後原本心難定，聞了這個，倒慢慢平靜下來。

問起謝枝山：“人押在哪裏？”

“大理寺獄。”雲尚宮小聲答道。

太後點點頭，眼裏出些複雜的緒。

并非鐵石，自小看到大的外甥兒再度獄，要說沒有半分不忍那是假話，但一想到死去的夫，心腸卻又實起來。

是以片刻頓挫，很快又冷笑了下：“好，不是詔獄就。”

詔獄是錦衛的地盤，而錦衛歸陸慈所管，倘使關在詔獄，自然不能令人放心。

雲尚宮取了一對布搥，蹲下子給太後搥：“這回查案，錦衛被大理寺了一頭，哪樣都查無所獲，陛下怕該質疑陸指揮使的能力了。”

太後瞳半遮，淡淡地說：“他們兄弟關系好，皇帝質疑是對的，失了帝心，陸慈也不一定能在指揮使上長幹下去。”

“娘娘明智，這回也算一舉兩利了。”

太後笑了笑：“總算還是東兒把這事辦得好，那孩子雖然有時急進了些，但踏實下來，還是能料理得上許多事的。”

世間沒有當娘的不滿意兒子，雲尚宮接聲道：“趙大人聰悟穎異，也是承了娘娘的遠識。”

伺候一場，又扶著太後起。

太後看了眼寶津樓的方向：“這會子，該在封賞了。”

說罷，要了份封賞禮單的摹本來看。掃兩眼，沒有特別出格的賞賚。

齊弼峰于國有功，只要按績行賞，自然不會手。

朝中多人以為攬權是沖著私利去的，可又有幾人知曉，為一國太後，亦願大縉昌盛，萬姓殷足。

河東降雨，長舒一口氣，寧州大捷，亦覺欣快，掌的權，不曾做過危害大縉的事。

與皇帝的相爭，都說寡，一心為已，可有哪個想過，皇帝何嘗拿當過母親？

所謂的帝後失和，要怪，就怪皇帝太不聽話，不與一條心。

想到皇帝，太後擰頭問：“近來龐氏，又同皇帝兜搭上了？”

雲尚宮思索了下：“聽說是見過幾回，龐貴人每每深夜過去，來回都穿著太監的行頭。”

這樣荒唐，太後的腔劃出不屑的哂笑。

“好得很，堂堂一國之君，還和宮嬪玩起私合那套來了！”

耽于，拖著病縱，還能有多活頭？大縉在那樣的人手裏，實是臣工萬民之不幸。

“娘娘對龐貴人，可有何等想頭？”雲尚宮問。

太後移了移抹額的位置：“扶不起來的蠢貨，哀家早就對不抱希。”

末了，又不鹹不淡地嗤了聲：“還有臨宮那個，也是木納之輩，孩子都生了也籠絡不住男人，彥皇子給帶，也帶不出什麽頭腦來。”

這是將來大局定了，要把小皇子接到邊控制的意思。雲尚宮添話道：“能得娘娘親自教導，是彥皇子的福氣。”

話了好半晌，太後被雲尚宮勸著去歇一會兒。

主仆兩個走到寢殿，忽聞外頭噔噔噔，傳來幾下急響。

聲音過了檻欄，雲尚宮以淩厲的眼掃過去：“還有規矩沒有？慌什麽？”

來人喏喏不已，朝太後稟話：“娘娘，方才寶津樓傳來消息，說是趙大人……趙大人也被捉了！”

轟天之信，太後眼眶猛地一擴：“怎麽回事？給哀家說清楚！”

那人泥首于地，上下牙磕磕打著架：“先是北坨與北盧兩國狀告，說趙府……曾貪過歲幣，還有，錦衛在城郊查獲一間私宅，裏頭搜到重甲百套，兼弩矛半壁……”

太後凜然煞住：“重甲……弩矛……是誰的？”

“據人犯所供，全是趙大人的。”

貪案好說，不過牟利罷了，可私藏甲胄兵，罪同……謀逆。

太後吸進半口氣，方寸大。

原本聞著寧神的藥香，卻令脈膊急起來，心髒更是按捺不住的搖。

死死抓住雲尚宮的手，子作勢前傾，然後裏才說了個走字，眼前霎時一黑，知覺全失。

太後昏迷，雲尚宮快手解下的抹額，揚聲讓人去喚太醫。

一場，由此而起。

太醫院來人，診出太後昏癥起于急火攻心，便立刻請了針施救。

彼時皇帝已從筵上趕來，見太後不醒人事，責令太醫院全力救治。

然而最後命是救下來了，可使盡方，太後卻都不得醒。

且最令人忡忡的是，不過兩日景，已有中風之兆。

這消息傳到宮外，司瀅陪婆母拖著病軀來探，見得榻之上，太後面焦黃，怎樣喊都無有反應。

親姊妹了這幅模樣，謝母哭得不樣子，其間悲切，聞者無不容。

雲尚宮過來勸：“老夫人保重，莫要太傷神了。”

又嘆說：“太醫的意思，娘娘是能聽見咱們說話的，只是越急越醒不過來，老太太與娘娘說些梯己話吧，不定能管用呢？”

倘有管用的可能，那自然要試上一試。

所有人都自覺退到殿外，給這對老姊妹獨。

而司瀅趁這個空當，去了趟臨宮，求見皇妃。

不為別的，自然是想替謝枝山求，順便打聽打聽案子況。

大理寺獄臣中就有國公府的人，皇妃不曾拒見，好生接待司瀅，并應承會讓人盡量照看。

司瀅以往對這位的印象，便是不見小利而失態，更不因寵辱而躁傲，很有林下風致。這回同樣，全程沒擺過副後的架子。

提及求，皇妃說得也很實在：“本宮不瞞你，倘使幫得上忙，本宮一定會幫。”

司瀅淚水微潤：“娘娘明鑒，我夫婿從來是個忠君的臣子，再說了，他要真想對陛下不利，可當時我也在那船上呢，他總不能不顧我的安危吧？”

皇妃沉默了下。

這倒是真話，當時和齊湘跳水，要不是及時被找到，險些命就沒了。

但對男人來說，大事，六親都能不認，何況人？

要說有哪個男人對人矢志不渝，甚至不惜放棄前程謀劃，不信。

當初陛下對大行皇後得那樣深，可結果呢，不還是照樣幸人，照樣為了張嫵面孔，為了幅玲瓏軀，而不顧君德。

所以對男人來說，永遠沒有無可替代的人，或說人之于他們，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重要。

想到這裏，皇妃打下眼，掀過一隙幾不可查的諷笑。

再敘了幾句話，司瀅起作別，皇妃親自送。

到下階時，皇妃失神踩到枚石子，司瀅趕忙去攙。二人都踉蹌了下，一枚白玉從司瀅的領晃出，進人的視線。

站定後，在皇妃投來的目中，連忙掖了回去，一張臉很快紅。

“是送子觀音？”皇妃挽兩下角，這才收回視線：“既了婚，求子心切也是正常。”

“讓娘娘見笑了，”司瀅很不好意思，又去關切：“娘娘可還好？沒有傷吧？”

皇妃搖搖頭，堅持再送了一段路。

“萬事莫急，回去好好照看著老夫人。陛下賢哲，倘使案子當真有誤會，定能還謝大人一個清白。”

話語熨人心，司瀅再三道謝，往慈寧宮的方向去了。

臨宮外，皇妃久立而不。

隨嬤嬤侯近些，聲道：“娘娘，可是那枚玉佩有問題？”

皇妃沒說話，目虛停在半空。

玉佩，是雲平寺的。

……

後幾日，燕京城傳言紛紜。

一下拘了兩名員，犯的還都是大逆不道的罪，若按律法，一個都逃不過。

百姓們靠著街巷聽來的只言片語，或痛罵或唏噓，而謝府裏頭，司瀅已有好些日子沒出門。

家裏老太太躺著，也就守著老太太，閑下來，就盲猜宮裏朝中，眼下都是怎麽個況了。

不過對皇帝來說，心腹大患中兩個被死罪著，一個已經半死不活，該是要暢快壞了。

比如袁大人，有人覺得他對妻家侄兒背後捅刀子，是實打實的糊塗行為，可于皇帝來說，他大義滅親，是值得嘉賞的忠之舉。

而至于謝枝山，雖有所謂的重要證據，但也不一定就能坐實他就是背後主謀，加上他拒不認罪，案子也就膠著在某個階段。

過得兩日，走國公府的路子，司瀅有了一回探監的機會。

境比死牢要好一些，但地牢的那份寒，以及角角落落散發的腐氣，還是令人相當不適。

司瀅到地方時，謝枝山還在打坐。

他兩手掐著子午決，端頭正，眉目澹寧，像個跳出三界，離死滅的道人。

這模樣，不讓想到倆人在死牢待的那幾夜。那時他也是這樣，盤膝一坐，能坐上大半天。

到底是朝廷員，面還留著，看起來沒被嚴刑拷打。

只這樣環境，真佛來了也得落一層灰。

牢門被打開，司瀅走進去，蹲在了謝枝山跟前。

他好像完全定了，潛心坐著，也不。

這不是自己府裏，進來前就叮囑過待不了多久，司瀅有些急，手拍拍他的肩。

羽似的眼睫煽了煽，那雙碧清的眼緩慢睜開。

視線相接，他以視線拿住，片晌擡眉：“怎麽，又想剝我裳？”

開口就不正經，司瀅很想白他一眼的，但他聲音很沙，不是了風寒，就是不夠水喝，這樣。

眉尾向下，司瀅了個很難看的笑：“道長，你好臭。”

謝枝山從容揚起：“居士，你好香。”

話語狎昵，這人道太不純了，司瀅打開包袱：“給你帶了套裳，換一換吧。”

可惜沒帶水，早知道就帶壺酒來，多能讓他解解。

謝枝山了包袱：“你不幫我換？”

“有人看著呢，別胡說。”司瀅吸了吸鼻頭，嗔他一句。

接著站起，抖開包袱皮給他做遮擋。

或許是監牢蹲習慣了，明明陷囹圄，謝枝山卻不不慢，一舉手一投足，優雅得像畫上仕，還不時要去覷司瀅。

幾回被他瞄個正著，司瀅幹脆調過頭去再也不看，招來一聲似有若無的笑。

新裳上後，謝枝山眼神都更亮了幾分：“還是懂我，等出獄後，我一定好好報答。”

他噙笑搖的袖子，眉眼勾逗，當真像是一心要爬主子床的年輕俊仆。

牢裏到長著耳朵，司瀅啐他：“還說大話呢，你能不能出去都不一定。”

後又掐著手心，裝模作樣數落起袁大人：“姑丈也是，怎麽就黑了心腸要害你呢？明明都是一家子人，他那樣做，也不知圖個什麽！”

謝枝山仔細聽著，眼中笑意綿綿，聽完拉過問：“母親可還好？”

司瀅點點頭：“婆母倒是好些人，就是日日惦記你……也惦記太後娘娘。”

眼見扮哭，謝枝山埋下臉來，裏也配合一句：“太後娘娘如何了？”

“太後娘娘到現在還沒醒，聽太醫說，拖得越長，怕是將來醒了也是中風的模樣。”司瀅喁喁說著，哭泣分外生。

謝枝山把人扯到懷裏，頭頂的發，湊近低聲說：“別怕，很快就過了。”

牢頭到門外巡了一趟，咳嗽一聲，暗示時辰到，不能再留了。

司瀅會意，從謝枝山懷裏掙出來，再留下上帕子給他洗，便離開了。

等到監牢外，又給牢頭塞了充足的銀子，讓給謝枝山找兩碗幹淨的水喝。

出去之後，司瀅去了哥哥府裏。

可哥哥并非時時在府，那日直到很晚也沒能等著人，便只能先回了謝府。

到次日，接到哥哥派人捎來的信。

信展開，大意是說皇帝舊疾複發，且這一回，估計留不下來。

作者有話說：

啊！終于！發紅包！換了個新封面！紅瀅妹！

【謝投雷】卷煎蛋 ：火箭炮1枚

【謝營養啵啵】當前一家之主：1瓶==：10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