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而行，朝著香水鋪子遠去。

夢秋坐在馬車外面趕車，小懸空在車架下面輕輕搖晃，回頭看了一眼趙樂蓉，得意的‘哼哼’兩聲。

趙氏作惡多端，如今可算是遭了報應，夢秋都替自家小姐覺得揚門吐氣，心愉悅。

“小姐，趙樂蓉已經被趕出平侯府，咱們要不要趁機除了？”

“不急。”

馬車里傳來謝韞嫻的聲音，輕輕搖晃的簾幔后面，謝韞嫻紅輕啟，“現在不比死了難，先讓熬著吧，咱們先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本小姐的霉頭。”

方才謝韞嫻剛剛從平侯府離開，香水鋪子那邊托人傳信，說是大年夜里，鋪子被來歷不明的人打砸了，牛二還被人打斷了一條，對方揚言讓香水鋪子滾出京城，不然后果自負。

謝韞嫻極為護短，敢的人，無疑是在太歲頭上土，所以第一時間便離開府邸，前往自家香水鋪子。

香水鋪子名‘馥郁芬芳’，意味花香四溢，里面售賣的香水大多也都是花瓣制作而，香味綿長。

若是換在平日，鋪子門前早就排起了長龍，但今日，鋪子看起來有些慘淡，不僅被人砸了匾額，貨架上的香水也被人摔了一地。

路過的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也不知道這香水鋪子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居然大年剛過就被人砸了。”

“呵，這香水價格昂貴，一瓶就要好幾兩銀子，如此暴利還僅此一家，肯定有人眼紅。”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也不知道經營這家鋪子的人，能不能扛得住。”

謝府的馬車在門前停歇，謝韞嫻下了馬車邁進鋪子里，面若寒潭。

不過并沒有在此停留，而是繼續進后院，推開了一間廂房的門。

牛二是跟著謝韞嫻從平安縣城帶到京城來的伙計，從半年前開始就為謝韞嫻打點鋪子，算是邊最早的一批人。

憨厚老實的牛二原本是個土上土長的京城人士，后來家道中落，買了祖宅去了偏遠鄉下安家，原本在平安縣一帶放牛耕地，一家人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也還算過得去，可縣城里的員仗著山高皇帝遠，強取豪奪老百姓的土地，讓許多人沒了溫飽的生計。

老百姓不裹腹，肯定就要抗議，牛二一家人也首當其沖，去縣衙門口鬧事，縣見百姓鬧事，非但沒有退還土地，反而將牛二的家人抓起來，隨便安了個罪名斬首，做以殺儆猴之用。

一番威，又有人搖民心，說什麼民不與斗，只過了幾天的功夫，這些抗議的老百姓便作鳥散。

在外放牛回來的牛二發現一家老小被殺，痛哭一場，便拎著菜刀要去找縣拼命，恰巧謝韞嫻在平安縣辦理戶籍聽說了此事，于是便懂了惻之心，想要幫牛二這個可憐人一把。

后來牛二答應為謝韞嫻賣命，謝韞嫻則幫忙做局，將縣騙到附近山上的道觀，然后偽造了他失足落馬的事。

從那以后，牛二就一直在幫謝韞嫻打理鋪子，兢兢業業，這個原本老實的人，經歷過家人的生死離別之后，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善良了一份，冷漠多了三分，各種臟活累活都肯干。

再加上牛二早年間在京城待過很長時間，對此十分悉，所以謝韞嫻便將他帶到了京城，鋪子的事也都給他看管。

所以在謝韞嫻心里，牛二還是個不錯的手下，比起外面那些被砸的鋪子，謝韞嫻更加擔心牛二的安危。

推開門，房間里散發出藥膏的味道，牛二躺在床上苦著臉，額頭青筋直跳，顯然是疼得厲害。

謝韞嫻看了一眼他的，此刻已經纏上了繃帶，兩車墊了夾板固定。

“小姐……”

牛二見謝韞嫻來了，尷尬的搖了搖頭，“對不起小姐，他們人有點多，我打不過他們。”

“蠢貨！”

謝韞嫻忍不住罵了一句，冷聲道：“他們人多你不會跑啊！一個月幾兩銀子你替本小姐玩什麼命！”

牛二純樸的眼睛里浮現笑意，“小姐把鋪子給我，我肯定要盡心盡力，不然怎麼對得起小姐的恩。”

謝韞嫻不語，冷冷看著他。

牛二心里有些發怵，被這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大小姐渾不自在。

“小姐，俺知道了，下次一定跑。”

“這還差不多。”

謝韞嫻上前，檢查了牛二的傷勢，他小被人用鈍砸斷，表面已經模糊，見他傷的如此重，謝韞嫻眼神幾噴火。

“知不知道是誰干的。”

牛二搖了搖頭，“不清楚，這些人來的突然，而且蒙著面，本看不出跟腳。”

謝韞嫻面沉如水，緩緩看向夢秋，“去尋王璨，讓他找些工匠將鋪子重新修繕，然后繼續營業。”

夢秋愣了一下，遲疑道：“可是若是那些人又來砸店……”

謝韞嫻冷笑連連，“我要的就是他們再來，正好甕中捉鱉。”

過了小半個時辰，王璨聞訊趕來，同時還帶了許多木匠，大張旗鼓的重新翻新，這個讀過幾年書人，甚至還在門口白紙黑字了告示，咒罵砸店的人生兒子沒屁眼，從始作俑者親媽，一直問候到它祖宗十八代。

附近路過的百姓，都站在門口看熱鬧，香水鋪子的事也被傳的沸沸揚揚。

不過這種事終究只是小事，百姓們議論更多的，還是宮墻邊上有太監被殺的事。

案發現場是被出來放煙花的百姓先發現的，一傳十十傳百，半天下來全京城的人幾乎都知道了。

大年初二，往年很熱鬧的京城開始戒嚴。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的衙役四出走訪尋求線索，軍、巡防營的人手滿京城巡邏，如此陣勢，街上連個小小都不敢有，生怕被府帶回去嚴刑拷打。

凌霄閣的樓臺山，蕭臨祈披著白的披風，看著風聲鶴唳的京城面疑。

到底是誰會閑著沒事刺殺監呢？搞這種局面難道對幕后之人有什麼好不？

“公子，我回來了。”

欄桿上面，淬星從屋頂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