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天空總是昏暗得很快。

車子開進了市區里以后，有關于圣誕的氛圍便濃厚了起來，特別是某個廣場中心安置了一棵有十幾米高的圣誕樹，上面掛滿了張燈結彩的小裝飾。

棠茉趴在車窗前看著，這會兒才意識到，原來今天還是圣誕節，轉過，笑瞇瞇地說道：“蕭政聿，等我那邊結束了，我們去約會吧！”

“好。”男人笑著回答道。

下班高峰，路上很堵，幸虧要去的博館并不建在這附近，幾個十字路口等下來，兩條單行道上就沒有什麼車輛了。

間隔距離遙遠的路燈，影搖搖晃晃的。

驀地，汽車前面的擋風玻璃被扔了一顆石子，速度轉化為了能，直接就讓那一被砸的地方呈圓形開裂了起來。

好在還沒有到會風進來的程度。

棠茉實打實地被嚇了一跳。

車燈稍稍向右邊偏移一些，只見一個不到十來歲，穿得破破爛爛的小男孩立刻躲進了草叢里，卻又忍不住時時抬頭，瞄一眼前方。

雖然行為頑劣，但到底是個在大冬天還只穿一件單的可憐小鬼頭。

“下去看看呢，他是不是有什麼要求助我們的地方呀？”棠茉一邊說道，一邊解開了自己上的安全帶。

話音剛落，安全帶的鎖扣又“啪嗒”一聲，被了進去，還自收了很多。

蕭政聿回答道：“我下去看就好，你把車門鎖上。”

天太黑，他也不清楚這周圍會不會還埋伏著很多人。

小男孩看見有人下車，本意是拔就跑的，大概他也明白自己做的是錯事，結果腳下拖鞋一到了腳踝，害他結結實實地摔了一個大跟頭。

手臂立馬就抬起來掩護住自己的腦袋了，“別……打我……別打我！”

見狀，蕭政聿停止了靠近的作。

他問了很多，諸如是否需要送他回家，或者給他打個報警電話等之類的問題，但這小孩子似乎有苦衷，始終都沉默寡言著。

口袋里還剩下幾百元的現鈔，蕭政聿都拿了出來，塞給眼前的這個孩子，并說道：“前面再走四五分鐘，有個加油站，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自己去打電話報警。”

說完，他便轉過離開了。

棠茉眼地看著。

在汽車掛上了“D”檔以后，那個小男孩忽然跑了過來，敲敲窗，他吸著鼻涕說道：“你們小心點吧，是有人吩咐我們老大，在這條路上看見了陌生車輛都要用石頭砸的。”

“肯定是有些人不想你們繼續往前開。”

見他都冷得打了，棠茉想讓他先坐上開著熱空調的汽車，但是小男孩直接扭頭就跑，連件外套都不愿意拿。

蕭政聿斂起眸，低聲說道：“別去追他了，萬一他被人監視，知道帶了陌生人去他們的老窩，恐怕會被打死的。”

這世間有太多見不得的暗角落了。

不過在離開以后，他還是報了個警，并力求民警到達現場以后要仔細搜尋，給出結果，否則將追究責任。

最終，兩個人很順利地到達了博館。

不人都聚集在了三樓的大會議室里，爭論不休的間隙，看到棠茉走進來，立刻就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說道：“這也太不靠譜了，找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來有什麼用？懂什麼？”

有人小聲回答：“可別說，這個是闞教當年收的唯一一個徒弟，本領大著呢……更何況只是過來簽個字，不靠譜又怎麼樣？”

“切，姓闞那老頭之前不是最炫耀自己的徒弟天賦異稟麼，還打算把當自己的兒媳婦，這到最后，人兒就沒有混這一行！”

“這也是沒辦法的嘛，聽說這丫頭家里特別有錢，長輩心疼，不愿意接這麼危險的活兒……”

棠茉自屏蔽了外界的這些聲音，直到走到了轉心瓶前，停下腳步，抬頭問道：“各位老師都很八卦？”

全場噤聲。

要做的事簡單，錄制一段在法庭上作為證據用的鑒定視頻，并且在一級文證書上簽下名字就行。

也是有心好的老教授的，拉過一直陪在一旁的蕭政聿，朝他說道：“那個小姑娘是你朋友嗎？趕勸停下來吧，我們這群半條都進棺材里的老東西還貪生怕死。”

“一個孩子，更容易遭到道上人的報復。”

蕭政聿搖搖頭。

老教授心里也是了然了，深沉地嘆了一長口氣，“好好好，你們都是為國家做奉獻的好孩子！”

棠茉嚴格按照流程，一步一步到位，甚至還戴上了副白手套。坐在明亮的燈下，對準著高清攝像機，從轉心瓶的材質到，以及背后所得知的歷史意義，全部都詳細地介紹了一遍。

偶爾，站在一旁的蕭政聿會抬個頭，看上幾眼。然后繼續扯了窗臺上，一盆綠植的長葉子，漫不經心地擺弄著。

最后，棠茉抬起頭，神嚴肅，眸如霜雪一般寒涼：“綜上所述，此件文有特別重要的歷史意義、藝、科學價值。”

——“經鑒定，為國家一級文。”

手邊的相關材料證明，棠茉也都利落流暢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事到這兒，就算是劃上了一個句號。

工作人員收了拍攝工和反板，那只轉心瓶也被小心翼翼地鎖進了保險柜里，棠茉看著，也唏噓的，原本是想送給爺爺的禮，現在卻上給了國家。

只能日后找機會帶爺爺來博館里看了。

“茉茉，真的很謝謝你。”班長的妻子姍姍來遲，得知一切都結束以后，松了口氣，可又為棠茉以后的安危而到擔憂，“這個團伙其實是出了名的可惡可恨，不收藏家都被他們打劫過。”

“不然你接下來的日子就先待在酒店里吧？我找點保鏢保護你的安危，總不能讓你幫個忙，最后自的安危還出事了。”

聞言，棠茉搖頭婉拒，“不用啦，再說，我周一還要回學校去給孩子們上課呢。哪能因為擔驚怕，連門都不出啊。”

而且這事兒，并不算是幫誰的忙。

——為祖國而貢獻，將文販子繩之以法，是一種至上榮耀，無可比擬。

接下來，班長的妻子還邀請棠茉一起吃晚飯，被拒絕后，看了眼蕭政聿，立馬明白：“看我這個腦子，結婚了都忘記今天還是圣誕節了，真的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約會了！”

各大商場的人是真的多。

棠茉在網上找了幾家合胃口的餐廳，結果線上取號都顯示至要等兩個小時以上。

泄氣了，看著不遠停車場口都堵起了長龍，“算啦，我們還是回家吧，吃點泡面也可以。”

驀地，路邊上，一位正在賣烤紅薯的老大爺吸引了的注意力，生意也是怪好的，還有家長帶著小孩在買。

“想吃嗎？”蕭政聿問道。

見小姑娘點頭，他便從中間的扶手箱里找出了幾張紙幣，然后下車排隊去買，“這里人多的話，我帶你去郊區的餐廳里吃飯，怎麼樣？”

棠茉已經在選爐子上熱氣騰騰的烤紅薯了，老爺爺還在塑料袋里給裝了兩把勺子，接過，著脖子回答道：“不用啦，吃這個紅薯，我就已經超級超級滿足了。”

蕭政聿隨即付了錢，還要了兩烤玉米。

因為不能讓棠老爺子知道今天所發生的這件事，所以棠茉也就不打算回自己的家了，坐在汽車，自己吃一口，又喂旁的男人吃一口烤紅薯，“回你那兒去住吧。”

“行。”蕭政聿回答。

紅薯很甜，在他的齒之間融化了開來。

—

屋的玄關，燈是自應亮起的。

一盞昏黃的小燈，暈染著暖意。

棠茉正換著拖鞋，突然，左手的中指上下來了一個圓圓的東西，有一點扎皮。

舉到燈下，發現是一枚用草編織的戒指，錯的紋理纏繞在一起，十分漂亮。連眼眸都變得亮晶晶了起來，“哇塞，這是你給我編的嗎？”

下一秒，高舉在半空中的燈下，五指微微分岔的那無名指上，也落進來了一個圓圓的東西，這次的是冰涼的。

一抬眼，是一枚銀的鉆戒。鉆石很大，被切割得非常漂亮，不需要外界的任何度，它本就是熠熠生輝的。

棠茉真的始料未及，連嚨口都僵住，發不出聲音了，“這個是……”

前后一共給套上兩枚戒指的男人，笑著看向，眉眼彎彎輕晃著。

蕭政聿其實很平靜，彎著一點點角，懶洋洋說道：“結婚吧，棠茉。”

屋外盤旋的風都了一個巨大漩渦，呼嘯不停。

相比之下，棠茉也要比自己無數次預想過的還要顯得淡然，仿佛這件事順理章，并且只要他們兩個人知曉即可，于是點了點頭，輕聲回答：“好。”

兩個人抱在了一起，逐漸靠墻。

氣氛恰到好的吻正當落下之時，忽然，屋子客廳的燈亮起，直接刺破所有黑暗與曖昧的因子。

“是……天亮了嗎？”棠茉沒反應過來，只覺得都還沒有睡覺呢，怎麼就又迎來了新的一天，懵懵地問道。

蕭政聿已然將擋在了后。

——這屋，原來一直都還有一個人在場，聽完了全部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