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方才盤著頭發的主管跟在一名大腹便便的男人后，走了過來，低聲對棠茉說道：“士您好，這位就是我們酒店的副總經理，您可以向他咨詢購買這件花瓶的事。”

話音一落，便領著另外一名服務生離開了，并且站在不遠，暫時不讓其他客人過去打擾。

副總經理很有眼力見，自打從見到棠茉和蕭政聿的第一眼，便知道他們氣質非凡，一定家世背景也不簡單。

比起把贗品當作真品來欺騙的割韭菜賺那麼點小錢，那還不如混個人，和他們結識一下呢。

所以他頗為誠懇地說道：“可以請問一下您為什麼想要購買這只花瓶嗎？因為據我所知，這是我們上一任酒店經理從他被法院執行了的朋友家買回來的。”

“那位總經理當時已經找文學方面的教授做過鑒定了，因為最后鑒定出的結果是高仿質的贗品，品質也還不錯，所以才會被擺在這層的走廊里當作裝飾的。”

棠茉正想開口反駁，卻被打斷。

著圓滾滾肚子的男人再次開口說道：“當然了，雖然我們酒店并未有過把裝飾品賣給顧客的先例，但士如果您是真的喜歡的話，我們愿意為您開創。”

“等等，等等！”棠茉聽得腦袋里都糟糟的了，想一樁一樁縷縷清楚。

首先，這只轉心瓶就不是贗品啊。

也不想欺騙賣方，雖然完全可以順勢應承下去，以贗品的便宜價格買到這只價值連城的真品花瓶。

但是良心里，實在太過意不去了。

想必爺爺也不會喜歡這種不是明磊落得來的禮的。

棠茉清了清嗓子，很認真地說道：“這個是真品，清乾隆年間的，真的很真。你可以看下這只凰的圖案，構圖是特別特別飽滿的，這些彩明艷的高低溫釉一起燒造，是一道很復雜繁瑣的工序。”

“還有這個瓷本，在這麼強烈的照下，質也是溫潤的，雖然有一些反，可能會被認為是贗品。但專業學上來說，年代久遠的瓷確實存在寶和賊的區別。”

盡量撿一些普通人能聽得懂的方面去佐證，當然僅僅只是憑借這麼幾點，還是沒有辦法百分之一百地去做斷定的。

不過，勝券在握。

然而這番話卻讓這位副總經理聽得都想要笑出聲來了，大幅度擺著手臂回答：“這不可能是真品的，您這還是用眼隔著玻璃做出的判斷呢，我們當年找的那位鑒定專家，可是很厲害的教授級別人，學論文都寫了無數篇！”

“他呢，當年也是說過的，這件花瓶在普通人眼里可能是一眼驚艷的假貨類型，但是在稍微懂點文學的人眼里，反而真假難辨了，為什麼呢？因為實在是做得太高仿、太真啦！”

“而且那教授當年還想要多出五千塊錢收下呢，說是有什麼研究意義，不過我們的那個前總經理不肯賣，那麼點錢他覺得還不如就干脆擺在酒店里裝飾一下算了。”

棠茉真的開始有那麼一瞬間的自我懷疑了。

難道真是被自己的眼睛給欺騙了？

可是心里的直覺卻在瘋狂囂著：不是。

正當陷頭疼的猶豫之中時，忽然，站在一旁的蕭政聿開口了，淡淡說道：“麻煩開個價吧，我們還是想買下來。”

棠茉轉頭看他，愣了一下。

而那位副總經理見狀，覺得這二人簡直是固執到送上門來等著被宰的，他不賺點中間費簡直是天理難容，于是思考了一會兒。

“我們上一任總經理買下來的時候大概是三千多萬，這些年一直都擺在酒店里也沒什麼損壞的，不過畢竟現在錢的價值和以前不同了嘛。”

他出舌頭了，然后也沒再用說，而是出了四截手指頭，輕輕晃了幾下。

蕭政聿點頭，幾乎沒怎麼思考就同意了，“可以，那就四千萬吧。”

這個價格對于突然陷自我懷疑之中的棠茉來講，其實是很有沖擊力的。

萬一真的是看錯了，那豈不是整整四千萬都打了水漂？這個代價未免也太太太大了吧！

那位副總經理是喜笑開了，甚至不想給二人留有什麼反悔的余地，立馬招呼手下的工作人員去找工來開柜拿花瓶。

棠茉拉著蕭政聿走到了一旁沒人的地方，眼眸里都凝滿了深沉的彩，相較于之前，有點不太自信了起來，“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可能……可能看得也不是那麼準確。”

萬一真是贗品的造假技高超呢。

畢竟連實都沒能先親手一下。

蕭政聿眼尾微微挑起，在的額頭上輕輕地點了一下，低聲說道：“沒關系。”

“千金難買你開心。”

“可是……”棠茉雖然是真的開心了，但還是有幾分忐忑，只怕把花瓶拿到了手以后，仔細一看，還真的不是真品該怎麼辦呢。

另一邊，幾名工作人員已經在小心翼翼地抬那只花瓶了，也沒有什麼好的包裝工，只能在紙箱子里墊了點白泡沫，然后輕放進去。

副總經理笑得子都快要歪了，主走到蕭政聿面前，“請問您這邊是怎麼付款呢？我們的服務生可以幫您把花瓶直接搬到車上去的，雖然不保真但絕對保不碎。”

棠茉想先直觀地看一眼那只花瓶。

手卻被蕭政聿給拉住了，與十指扣著。

男人神自若地回答道：“我開支票吧，一次結清。”

然后便牽著一起去付款了。

不給看花瓶，找任何理由反悔的機會。

——因為蕭政聿心里清楚，即使現在為了那麼點錢沒有把這只花瓶買下來，棠茉會短暫的開心那麼一小會兒，但是最晚到今天夜里，就不要睡覺了，懊悔到在地板上滾來滾去都是有可能的事。

拿到支票的副總經理激不已。

反倒是棠茉顯得悶悶不樂了起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來了在桑桉時，那片深褐土壤上長勢良好的玉米。

興許年復一年，摘賣一輩子的玉米，也賺不了買下這花瓶十分之一的錢吧。

賺錢也太難了。

—

蕭政聿坐上車，看了眼副駕駛上垂頭喪氣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該怎麼安，直愣愣地說道：“不然你就當作這是我想買下來的花瓶，然后送給你爺爺的生日禮，好嗎？”

不管花瓶的真假。

百鳥朝的寓意不會改變——河晏海清，泰明盛世。

最德高重者，眾所歸。

看著棠茉臉上還是沒有什麼笑意。

他倒是無奈地勾了勾角，隨即低嗓音說道：“這也不是免費給你買的。”

“什麼？”棠茉有些錯愕地轉過了頭。

一不小心就跌落進了男人漆黑的眼眸里。

他抿起薄，眉眼間染上了幾分戲謔，明明這車里一個人都沒有，卻還是要刻意地靠近的耳邊，說悄悄話：“寶貝，我晚上是要跟你收報酬的。”

“所以提前告訴你一聲，讓你準備好。”

棠茉管里的都仿佛因為耳邊灼熱的呼吸聲而開始逆流了。

和收取報酬，還是在晚上？

——那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