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茉先一步走到超市門口等待。

今天晚上的夜很好，月亮捎在空開岔的枝頭上，一地銀輝塞滿了水泥路上的裂。空氣中有幾微風，覆蓋淡淡的桂花香。

一旁，亮著暖黃小燈的烤腸機里，七八紅香腸正在不停旋轉，“滋滋滋——”出著熱油。

咽了咽口水，棠茉就差把臉到那機子的明玻璃上了，賣烤腸的老看似乎拿不出錢，所幸大方地送了一。

用一很長的木簽子上，遞給。

“謝謝您！”棠茉瞳孔都發亮了，本來就是猶豫著這個小攤位可不可以先賒賬，沒想到老人這麼好。

白吃也是不好意思，棠茉咬了一口烤腸后，笑著說道：“我上沒有現金，等會兒我讓別人來給我付錢！”

剛結算完一購車商品的蕭政聿打了個噴嚏。

走到超市門口，他似乎看見了一道悉的影，仿佛長在木墩子上的一只小蘑菇，腦袋晃啊晃的，不知道在干嘛。

湊近了，才發現小姑娘是在吃烤腸。

兩瓣都油到冒了。

蕭政聿下意識手，用大拇指的指腹替抹了一下，很突然的，他的小就被抱住了。

“快幫我付錢，一元一，我已經吃了三了！”棠茉指著那老的烤腸機說道，老還舉起手心，愜意地笑了笑。

正好口袋里有零錢，蕭政聿遞了過去。

老收下，轉頭對棠茉說道：“小姑娘，我還以為是你家長要來給你付錢哩，沒想到來的人是你老公，你結婚好早！”

“不是！”棠茉搖頭。

話音剛落，蕭政聿又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紙幣，低聲說道：“晚上溫度低，您早點兒收攤回家休息吧。”

隨后，他帶著棠茉走到了路邊。

正有一輛打著雙閃的黑大G停靠著，車線條朗，棱角分明，有著大功率發機的轟鳴聲。

駕駛位車門打開，下來的男人是鎮上那家手搟面店的老板，和把東西搬上后備箱的蕭政聿打了聲招呼以后，也朝棠茉笑了笑。

棠茉驚嘆，“原來賣面條這麼掙錢，我也要面條了！”

這話被蕭政聿聽了，他譏笑了一聲。

直到坐上副駕駛，棠茉的心里也一直都認為這輛車是那位老板大方借出來的。

路口紅燈，汽車發出了渾厚的排氣聲浪。

一抬頭，棠茉注意到了前面的擋風玻璃下有一個很眼的小玩偶──缺了一條胳膊的斯年。

是好幾年前，不小心摔壞，隨手丟給蕭政聿，讓他幫忙扔掉的那個。

思考了一會兒，棠茉問道：“這是你的車嗎？”

一度以為這個男人是因為缺錢才會選擇定居生活在桑桉的，結果一眨眼，前男友的二八杠自行車變了幾百萬的大G，真有種奇怪的覺。

蕭政聿沒回答。

一路把車開到村寨的最西邊，把剛才買的那些食都搬了下去，見棠茉沒下車，只是趴在車窗前面看，也沒多說。

再上車時，他手里多了個紅包。

“太非要給你的，說這是保平安的紅包，好好收下吧。”

棠茉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

鼻頭忽然有些酸，剛才竟然因為不敢面對這位睿智的老人家，而不禮貌得連車都沒下一趟。

男人要送回去拿行李時，也給悶悶的拒絕了，“算了，我的東西都在京城，沒什麼好拿回去的。”

—

車子一路開到高速公路口。

棠茉坐得板正，問道：“要不要我來開會兒車，你可以睡一覺。”

“不用了。”蕭政聿拒絕的果斷。

畢竟他是親眼看見過這位大小姐騎著自行車都能撞到樹干。

被拒絕了，棠茉只好拆了一袋果凍，慢慢吮吸，也不惱火地說道：“那我就一直陪著你吧，如果你覺得困了，可以和我說說話！”

夜漆黑，這條高速公路上的路燈分隔很快，不過在車子疾速行駛的況下，點還是一簇一簇地跳躍了起來。

車放著自定義歌單，全部都是林肯公園的曲目，爵士藍調風格。

蕭政聿開了很久，左手漸漸離了方向盤，將肘部撐在車窗上，神有幾分平靜之下的慵懶與懈怠。

周遭車輛很。

他稍微了一下背，而后低聲開口說道：“我不是要和你解釋之前為什麼拒絕你提議的復合麼，現在就告訴你，好嗎？”

二人獨的封空間，再沒有任何人會打擾、聽，是最好的場合了。

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正準備說起時，蕭政聿忽然聽到了旁傳出很細微平緩的呼吸聲，他轉過頭看了一眼。

然后沉默了。

還說什麼要一直陪著他。

現在真是睡得比小豬還要香。

大概過了凌晨一兩點時，蕭政聿把車拐進了臨近的一個服務站，稍作休息，降下一點車窗后，又花三分鐘去便利店里買了一瓶熱咖啡。

他始終盯著棠茉的睡。

半晌之后，才出口袋里的那張放晚學時的拍立得相紙，然后在了空調出風口的上面，沒忍住上揚了一下角，繼續系上安全帶跟著導航走。

—

大概六點多，就有日出了。

整座城市布滿金黃的芒，燦爛耀眼。

棠茉了惺忪的睡眼，逐漸醒來，一轉頭看到車窗外悉的風景時，頭腦立馬清醒了，還特地降下一點車窗，聞新鮮的空氣。

雖然還沒開進市區，但周圍的老胡同充滿了煙火氣息。

到自由。

自由到甚至想掀開車頂蓋，然后大把大把地往外撒錢！

“要冒的。”蕭政聿低聲說道。

重新升上車窗，還用手了棠茉的臉。

直到忽然大聲喊道：“停車！”

一腳剎車下去，胎都在柏油路上磨出黑印子來了。

蕭政聿覺自己遲早會瘋，頗為無奈地了疲憊的太，然后抬眼一看，發現那側連開著好幾家早餐店。

便低了嗓音問道：“了？”

小姑娘低頭看了眼手機，并未搭理他，拎起包就下車。

他這才通過后視鏡看到后面停著一輛紅的保時捷跑車，里面坐著一個穿黑襯衫帶銀鏈子的男人，很夸張的墨鏡架在鼻梁上。

，，包。

棠茉開門、關門都是“砰”的一聲巨響。

和他一聲招呼都不打，就上了那輛保時捷。

“滴滴——”

跑車路過他時，故意鳴笛了兩聲。

蕭政聿降下左側車窗，就聽見這小姑娘朝他喊的聲音都快刺破天空了，囂張且肆意：“前男友，再見了！！！”

他冷笑。

驀地，連接手機藍牙的汽車中控屏上顯示有來電，摁了下方向盤上的接聽鍵，蕭政聿語氣寡淡：“什麼事？”

電話里的聲音很急躁：“夫人已經知道您回來了，要你立馬回去見……還有上個月您沒去相親那事兒，說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蕭政聿閉了一下發酸的眼睛。

好幾秒鐘之后才問：“我要見的人呢，約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