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彬強撐著病去參加了師彥生牽頭舉辦的高爾夫聚會。
為了師頌南。
因為他想要補償顧向北,而顧向北最在乎的人就是師頌南,這個道理楊彬向來明白。
他知道一直以來師頌南都希重新得到“父親”師彥生的認可,因此,幫助這父子倆修補關系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
楊彬下車的時候嚇了師彥生一跳,他們也就一個月沒見面,這個混男人的衰老速度超過他的想象。
師彥生裝作關心,問道:“這是怎麼了楊先生,這段時間看起來憔悴不啊。”
楊彬擺擺手,似乎懶得提這件事。
幾位聚會的富豪們紛紛掏出自己的豪華球桿,在高爾夫球場上大展英姿,楊彬裹著外套,全程在沙發椅里,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找了個私下的功夫,楊彬第一次客客氣氣對師彥生道:“師董,我想跟您談談。”
師彥生寵若驚,雖然平時里他沒罵楊彬假洋鬼子,但事實上他們份相差懸殊,楊彬瞧不起他是應當的。
今天真是太打西邊出來了,連楊彬都會說“人話”了。
“您說。”師彥生收起球桿,坐在他邊。
楊彬一雙無神的眼睛著遠,半天才道:“我想跟你談一談師頌南的問題,還希你耐心聽下去。”
師彥生臉一變。
楊彬瞥他一眼,道:“你別著急,我跟你提師頌南不是為了侮辱你或是讓你想起曾經的窩囊事,我只是站在他背后資本的角度跟你談合作。”
這番話態度誠懇,師彥生松了口氣,耐下子聽他繼續說。
楊彬道:“我記得你的公司正在找全球代言人,人選還沒確定,我向你推薦師頌南,第一,師頌南的商業價值有目共睹,我們可以不收你任何代言費用只求合作;第二,師頌南一直以來都想得到你的認可,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你們之間畢竟也有十幾年父子義在,不如趁這個時間好好聊聊,彼此也能解開心結。”
他頓了頓,很明白商業談判的手段,給對方留出思考時間,退讓一步道:“當然,只是建議,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只是告訴你,就算單純從商業價值出發,我這個提議你也穩賺不賠。”
師彥生沒有想太久,因為這件事對他來說并不難辦,楊彬已經把姿態放得很低,這已經足夠滿足他的虛榮心。
更何況,他是商人,商人總要追逐最低本,師頌南背后的價值對他的公司來說是巨大的,是不容放棄的。
再者說,這麼多年,師頌南用自己的努力證明他的不凡,就算不是他師彥生親生子,但是也足夠說明他教養出來的孩子的優秀。
“既然楊先生如此有誠意,我還有什麼不答應的呢。”師彥生笑了笑,看似誠懇。
楊彬緩緩點頭,面滿意,目的達,他疲倦地站起,說道:“既然目的達,那我就離開了,實在抱恙,另外,我希師董能賣個面子,主聯系師頌南合作,不要說是我在背后運籌,多謝。”
師彥生瞧著他的背影,口而出,問道:“楊先生,你為什麼要對師頌南做這些?”
楊彬沒回頭,只道:“我有我的打算,只是我從來都沒有專門為過他。”
顧向北只在水靖寺住了幾天而已,他就著急要走,雖然陳壽輝千般萬般挽留,但他還是婉拒了,堅持繼續上路。
他的狀況一天比一天差,已經能覺到死亡的倒計時正式開啟。
現在每一天早晨起來,他所想的并不是新開啟嶄新的篇章,而是坐在床頭想一想,自己在這個世上又了一天。
父母留下的日記本里,還剩下最后一個地點沒有去。
第三站的目的地做“化蝶湖”,據書上筆記記載,那片湖水乃是一顆仙人落人間的藏藍寶石,鑲嵌在群山萬壑深。
“化蝶湖”名字來源于當地傳說,據說有人共同飲下湖中之水,便能雙雙化蝶為骨,斬斷此生孽緣,從此生生世世不復折磨。
顧向北看到筆記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地方,好像適合他和師頌南來。
胖小的二手奧拓重新上路,他問:“哥,咱們這回往哪邊走啊,你不好,咱們是不是開慢點?”
胖小只知道顧向北的厭食癥,卻不知道他肝癌晚期,已經沒有多時能夠揮霍。
顧向北強撐著神,撐起腦袋道:“不能慢,咱們還是得趕路,這個化蝶湖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你先向北邊開,路上邊走邊找人問問吧。”
“行。”胖小照做,汽車駛向北方。
離開時是正午,顧向北閉著眼睛休息一會,等再睜開時,突然發現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見。
日頭最毒辣的時候,他開始全打寒戰,冷汗不止。
“胖小。”他喊了一句,聲音沙啞到完全失聲。
“怎麼了哥?”胖小被他嚇了一跳。
“你開空調了?”
“沒有啊。”胖小手撥弄著出風口,笑道,“我這車你還不知道啊,怎麼可能有空調。”
顧向北覺得自己的腦殼里面像是被誰灌鉛水,越來越沉,越來越沉,耳朵里聽著胖小說話的聲音也好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聽不真切。
肝腹水的癥狀再次找上來,顧向北嘗試著咽下口水,卻連這麼一個簡單的作都做不到,只能驚恐地覺到自己的一點點下降,心跳劇烈,意識逐漸剝離。
胖小這時候才注意到顧向北的不對勁,他全發黃,呈現類似于新生兒黃疸一樣的癥狀,整張臉頰暗黃枯瘦,看著好生嚇人。
他趕停下車,大喊道:”哥!”
可惜顧向北已經聽不見了,此刻的他微瞇起眼睛,瞳孔散開,綿綿地倒在車座上,沒有任何回應。
顧向北離開家的第二十天。
師頌南終于決定服,不管他們之間再怎麼樣,他都明白自己離開顧向北不能活。
哪怕他知道顧向北和楊彬曾經的齷齪事,哪怕他和顧向北之間仍然橫亙著許許多多的矛盾。
但他需要顧向北。
他不能再忍哪怕一天,沒有顧向北的生活。
這位尊貴的爺終于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主服,為了聯系顧向北,先給胖小打了通電話。
顧向北懶得跟他說話,他明白。
他寄希于胖小,希對方能看在小時候的份兒上,幫他們“夫妻”兩個勸勸和。
撥通胖小的電話,師頌南張著咬著,等待接通。
第一遍響了五分鐘,沒人搭理。
他有些惱火。
顧向北不接他電話就算了,這許國龍憑什麼不接?
又打了一遍。
仍是等了三分鐘才終于接通。
師頌南急吼吼開口道:“喂,胖小,我哥——”
胖小那邊聲音吵鬧嘈雜,聽起來像是在路邊臨時停車,聽筒里不斷有呼嘯而過的鳴笛聲。
師頌南一愣,問道:“你們在外面嗎?”
胖小那邊仍然一陣忙,他聽見胖小著急地喊著顧向北的名字,卻本沒有任何回應。
“許國龍!”師頌南越聽越揪心,大喊一聲,“我哥到底怎麼了!”
他這麼一喊,胖小終于反應過來,他的聲音聽起來都快哭了。
“師…師頌南,救命!”
“我哥他突然就暈倒了,我怎麼他都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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