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認識錢嘉熙不久后。
師頌南還記得錢嘉熙第一眼見到顧向北的模樣,他皺著眉,捂著鼻,傲慢地眼神將顧向北從頭打量到腳,然后滿臉嫌惡地說了句:“你上什麼味兒啊,怎麼這麼廉價。”
從那天起,師頌南不再覺得顧向北上的老皂味道好聞心安,他臊得后背發汗,覺得很沒有面子。
師頌南一直在發呆,從看完劇本以后就像是生生丟了魂。
錢嘉熙一連喚來他三四次都沒有回應,終于忍無可忍,手推了一把。
“師頌南,師頌南?”
師頌南被推得栽進沙發里,茫茫然抬起頭,恍然大夢初醒。
錢嘉熙向來討厭沒有效率的通,他眉頭鎖,不耐煩道:“你在想什麼啊?
“ 顧向北!”師頌南口而出。
“什麼?”
“我在想顧向北。”師頌南絕地抬起眼,雙手捂住臉,狠狠了一把。
他真的想顧向北了。
在十三年后的今天,在將顧向北趕出家門的第七天,他終于迷迷蒙蒙想起些曾經的過往來,想起沒有顧向北就不復存在的璀璨人生,想起顧向北跟著他顛沛流離、盡苦難,還要被人蔑視如草的種種過往。
隨著“顧向北”三個字說出口, 錢嘉熙的表在短短一秒變幻莫測,到最后竟然扭曲變形,終于轉化極端憤怒。
他恨鐵不鋼地死死抓住師頌南的肩膀,將他狠狠在沙發靠背上,怒發沖冠。
“師頌南,你清醒一點!”
“顧向北跟你在一起不就是圖你功名就,圖你腰纏萬貫嗎!”
“你還記不記得那個農村人在這里撒潑耍無賴,著喊著要求你在公眾面前公開關系的樣子,這不是要毀掉你的事業是什麼?”
錢嘉熙推開師頌南,出一指,毫不客氣地指著他的鼻子,說道:“金獎評選在即,你把腦子給我清醒一點,腦犯了的時候就想一想,顧向北分手時候拿走了足足二十萬,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不用我多說。”
“我們在一起合作這四年,你還沒認清真正你的人是誰嗎?”
師頌南紅著眼圈,抬起眼,他當然知道錢嘉熙口中這個“真正他”的人指的是他自己,但師頌南懶得管,也不稀罕。
他只聽見顧向北離開時要走了二十萬元。
這件事他直到今天才知道。
“你說什麼?”師頌南從沙發上跳下來,“什麼二十萬?”
錢嘉熙冷笑,沒有溫度地目迎上師頌南的質問,淡淡道:“你跟顧向北吵架的那天晚上,他給我打了個電話,找我要二十萬,說拿了錢就走,再也不會回來打擾你,我覺得這樣也好,就直接打進他卡里了,沒跟你說。”
砰!
錢嘉熙歪在一邊,角緩緩流下一道痕。
師頌南氣得滿目猩紅,連指尖都在抖,怒吼道:“你憑什麼不告訴我,誰允許你自作主張的,二十萬而已,他只要走了二十萬啊!”
顧向北在師頌南上浪費整整十年青春,到最后分文未取,臨走臨走,只要回當年他供養師頌南上大學的那二十萬元。
多可悲,多可憐。
錢嘉熙抬起手背,去角的漬,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瘆人,他憤恨地瞪著師頌南,冷笑道:“你也不想想工作室這些年被他卷走的錢何止二十萬,也行,那你去找他吧,讓自己深陷同傳聞,讓自己被這麼個窮酸的土親戚無休止吸,看看今年的金灣獎還能不能選上!”
大門被狠狠摔上,鬧出的靜在師頌南空的豪宅里回響不止,錢嘉熙終于走了。
師頌南呆愣著重新坐進沙發里,曲起膝蓋,像是個缺乏安全的小孩,把自己團個球,抱著雙臂。
他開始覺得害怕。
怕顧向北再也不回來了。
怕他這些年的刁蠻任,終于親手把最的人推開,漸行漸遠。
一直枯坐到傍晚,師頌南就這麼抱著自己,想著他跟顧向北在旅安鎮那些年的種種過往,迷迷糊糊,醒一陣,睡一陣,當他終于覺得冷得發抖時,才知道自己應該是在發燒。
目落在客廳玄關外,靜靜擺放的一個紙箱,像垃圾般被忘在角落。
他手忙腳沖上前,打開箱子,憐地著里面屬于顧向北的東西,他把箱子搬出來,不厭其煩地將東西一件一件歸還原位,把顧向北的服掛回柜里,把屬于他的小件擺放在書架上。
屋子里又變得滿滿當當,顧向北好像從未離開。
收拾東西時,他發現一個奇怪的藥瓶,標簽上寫著奧沙利鉑,師頌南沒細看,只當是顧向北忘記放回藥箱的常規藥,隨手扔進醫藥箱。
箱底下是幾張心裝裱的照片。
師頌南拿起來一瞧,照片上的兩個人年輕好,笑容燦爛。
二十一歲的師頌南一板正西裝,站在巨幅海報下迎接自己璀璨輝煌的星途,二十六歲的顧向北站在角落里,滿眼欣。
努力就會功這句話并不適用娛樂圈,人紅不紅,看命,看貴人,就是不看天賦和汗水。
師頌南圖有天賦,卻因為拒絕了陳導的潛規則遭到封殺,導致大一大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劇組可以進,只能偶爾去平面廣告當模特,打零工。
大三那年,跟他同一屆表演系的同學各個履歷輝煌,有些還沒畢業就已經在觀眾面前混了個臉,簽約當紅影視公司,大紅大紫。
而師頌南依然是個籍籍無名的大學生。
好不容易有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影視公司愿意簽約,師頌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生活所迫,管他什麼七七八八,先有戲拍有錢賺才是第一要務。
當時不老師同學都說師頌南太沖,想不開,簽約這種小公司只是白耗時間,浪費青春,本沒有紅的機會。
可誰知小爺就是命好,是拿著這一手天崩開局的爛牌,打出王炸翻倍加春天的效果。
簽約影視公司后,老板隨手甩給他一個廣告本子,賣的東西是一款屏電子詞典,當時所有人都認為,詞典這個東西十塊錢一本就能買到,哪個冤大頭愿意花幾百上千去買個電子的呢?
沒有人接的廣告最后落到師頌南頭上。
他去拍了,然后一炮而紅。
誰都沒想到從那個電子詞典開始,人們正式邁智能設備時代,老式小靈通被迅速淘汰,屏聯網的智能手機托羅拉、諾基亞橫空出世,人們開始沉迷QQ空間,開始習慣于互聯網友模式。
師頌南乘著時代的東風,憑借他驚為天人的外貌條件,紅遍大江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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