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前方有新的亮閃現,墨韻樓的棋室里,謝重姒垂眸輕笑的模樣,緩慢鄭重地道:“所以,做你自己就好。前路多坎坷,總能走過去的,信我。”
宣玨蹙的眉心舒緩開了。
看走了過來,驕艷地笑著,踮起腳尖,輕擁住他,用尖尖犬齒,咬了咬他紅發熱的耳垂,撒般道:“離玉呀……”
百丈紅塵盡頭,在輕笑。
賜他憎疏狂,予他百世劫。
宣玨倏地睜開了眼,坐起,承不住般,劇烈地氣。
外面天已大亮,他將目投向懸掛而起,尚在搖曳不止的平安符,舒了口氣,抬指按住眉心,自言自語:“算是個,不好不壞的夢吧。”
難得了。
今日要去翰林院,宣玨起洗漱。
他不喜仆人伺候,自行穿戴齊整,忽然聽見有扣門聲。
宣玨還以為是白棠:“進。”
說完,敲門聲仍不停歇,還頗有規律,敲三停一。
宣玨挑眉,走到門前拉開門,只見一串殘影過,有東西憑空飛了進來,氣勢洶洶,大有不把室攪和個人仰馬翻,絕不善罷甘休的架勢。
宣玨眼疾手快,拽住那玩意兒,再定眼一看,是眼的青鸞機關木。
青鸞羽翼作響,上綁了個竹木筒。
宣玨不知怎麼關閉羽翅,觀片刻,手背都被木翅邊緣劃出幾道紅痕,才找到鳥肚子上的旋鈕,抬指一按。
讓人眼花繚的振翅停了。
他掏出竹筒里的信,走到窗邊,就著日讀了起來。
謝重姒寄來的。
字跡張牙舞爪,也不是字不俊,只是一瞧就沒好好寫,左斜右拐的,活像中了風的老大爺。
最后末尾,大搖大擺烙了私印,“爾玉”。
這種信費眼睛,宣玨眼也不眨地看完后,起筆回了一封。
端正小楷,一不茍地詳述要的信息,索著青鸞木用法,寄了回去。
然后才去用膳,前往翰林院。
青鸞乘著夏風,不急不緩地飛越清晨都,行經天南海北的商鋪和民居,墜天金闕之中。
攜了滿的朝,被謝重姒輕輕接住。
“殿下,里頭寫了什麼呀?”葉竹見拆開來看,好奇問道。
謝重姒抬手捻了塊桃花,慢條斯理嚼完這一口,才道:“在禮闈中,有手的氏族名錄。咦,這麼長嗎?怎麼還帶點評的?”
謝重姒又道:“不對,正面才是名錄,那背后這串人名是什麼鬼……”
葉竹也湊了上來,咦了聲,道:“殿下,好像是陛下前幾日送來的名冊——就、就想讓您過眼瞧瞧,給您預備駙馬的那些兒。您隨便翻了一頁,就扔一邊了,奴婢收起來了……也看了看,好像是這些人。”
謝重姒:“……”
這幾日忙得焦頭爛額,把這事兒拋諸九霄云外。
聽葉竹一說,才心虛地道:“……把名冊拿來,本宮審閱一番。”
第74章 桃花 暗中掐
葉竹呈上名錄。
謝重姒一目十行, 大致清了父皇選人考量。
首先,非氏族;其次,未仕;再者, 基本承祖上蔭蔽, 封侯加爵有家業;最后,年紀多數比大,二十人里,比稍小歲余的只有兩人。
看菜譜似地翻完,將謄寫工整的名冊一合,放到一邊, 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攤開冊錄, 捻起旁邊宣玨寄來的信, 對照觀看。
名冊:柳屹, 年二十二,驃騎將軍次子,仗義,嫉惡如仇。
宣玨:柳屹, 較莽撞,嘗鞭笞賊匪,后查證為將百姓誤認, 未曾向苦主致歉。
名冊:卓林, 年二十, 卓侍郎長子,恬淡,筆墨丹青極佳。
宣玨:卓林,見過幾次, 驚艷都的《人春睡圖》為其姊所作,非他手筆。
名冊:紀宴,年二十一,祁王嫡次子,風流灑,為江水渠一擲千金,慷慨大方。
宣玨:紀宴,江人士,養過一府院歌姬,兩年前遣散,送至數十友人家中做人。
謝重姒:“???”
合著您去查人老底了?
謝重姒哭笑不得,方才略掃過,現在卻來了興致,頗為好奇,這人要怎麼“挑撥離間”。
父皇挑人,只要大方向不錯,人品無過,其余細節是不會擺上明面的。
宣玨呢,不屑杜撰,只會實話實說。
二十幾位青年才俊,愣是被他蛋里挑出了骨頭。
謝重姒一頁一頁翻著,實在沒忍住,掩笑了聲,心道:人才。
直到最后一頁。
這是最后一人,比還年三個月,許是年紀小,被排在了最后。
名冊:展佩,長平侯世子,年十七,聰敏玲瓏,穎悟絕倫,為人誠善。
這次,宣玨只說了四個字,確實如此。
長平侯世家,位居江城,太|祖起兵時,護駕有功,于是太|祖下令,讓其家族爵位永襲。
尋常伯爵之位,傳個兩三代,也就沒了后續,他家卻一直傳承至今。
因為太|祖的恩賜,也因為長平侯府四平八穩,不謀私權,也不慕富貴,老實當個清凈閑人。
謝重姒沉:“展佩……好像聽說過。”
思索片刻,忽然有了印象。
上一世,是見過展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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