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也痛恨于我這種強取豪奪呢?
不敢問,不敢想。
不敢奢,不敢窺探。
甚至于,宣玨對于任何人都有的這種溫和矜雅,也覺得是難得的恩賜了——
至因為他的教養格,無論與誰婚,宣玨都會尊重有加,履行他作為夫君的職責和責任的。
謝重姒嘟囔完一句,又有些遲疑到底還要不要接著梳。這時,宣玨緩緩抬手,也不回頭,但極為準地從手中掠走象牙梳,啪嗒擱在已經解完的殘局之上。
然后他輕輕翻,將謝重姒在了下。
三千憂思隨發落,落在下人頸項、臉頰、眉梢,甚至角。
“呀!”下人們著笑著遮了眼,匆匆退下。
謝重姒有些呆愣,知道以宣玨的子,不會在天化日之下做什麼,便笑著將落脖間領里的發撥開,道:“離玉你起來啦,疼我……”
下一刻,謝重姒瞪大了眼,因為宣玨低頭,吻住的。
一點點舐開齒間,輕和緩,甚至于不帶多|,只像是在流連人間最后一點兒溫暖。
吻一路向下,虔誠執著,最終在鎖骨停下,不輕不重地咬了下。
宣玨沒再繼續,只輕聲道:“……爾玉,讓我抱一下。”
庭院之中,萬籟俱靜,冬日雪松枝椏,被風一吹,簌簌而響。
像極了此刻在鄉野村舍里,聽到的麥浪稻谷聲。
晚間豆燈跳竄,謝重姒發覺也有點想啃一口那道鎖骨后,果斷移開了目。
……又不是鴨脖子,饞什麼。
忽然,宣玨輕輕了口氣:“嘶。”
謝重姒這才注意到,不小心用力過度,扯斷了幾發。
手忙腳地趕回神,蓋彌彰地將梳子一撤,道:“抱歉抱歉!!!我的錯!!”
宣玨哭笑不得:“無事。殿下慢慢來即可。”
他隨意謝重姒作,盯著那三套裝扮,神復雜。
這……倒是新奇走一遭了。
謝重姒不再走神,很快就將發半挽半松,留下些許披散,算是個男都會用的發型。
又將在市集上采買的易容妝品,一腦倒騰出來,挑挑揀揀地道:“沒材料,做不了皮面,隨意幫你修一下……”
頓了頓,對著宣玨得天獨厚的一張臉,委實下不太去手。
到最后也只將他眉抹淡,再敷了層脂,謝重姒就轉出門,道:“你自個兒換服,我去牽馬車。”
給宣玨闔上了門,順手拽出了尚在架臺上閉目養神的錦。
錦這幾天勤儉持家,日出而作,附近的屠夫獵戶都上趕著要它打下手……勉強賺夠了自己的口糧。
多余的散銀大概五十左右,二十兩購置了馬車,十兩都砸進了給宣玨的購置上,剩下二十兩——
走一步看一步吧。
謝重姒難得發愁對錦道:“要是實在沒錢了,把你賣了掙頓酒飯吧?”
錦抗議地張開半邊翅膀。
謝重姒:“當你同意了。”
錦:“。”
謝重姒將馬車牽至院口,正準備進院喊人,木門緩緩推開。
腳步微頓,呼吸也不由得一滯。
宣玨穿了最凈的素白連襟長袖衫,形制略像男子的廣袖長袍。腰間束條白綾長穗绦,上系他的雙環羊脂白玉佩。
初七的月已半圓,冷輝鋪蓋在鄉野農舍的后院里。
乍一看,有佳人獨立,近半未高束的長發垂落兩肩,眉長鬢,雙眸若薈萃鏡湖云澤,徹溫和。
像是京中百年世家,才能養得出的高嶺之花。
無人可堪折。
謝重姒沒忍住,了下,半真半假地調戲了句:“夫人甚。”
宣玨抬袖掩,微微低嗓音,聲線里帶上男莫辨的沙啞:“夫君謬贊。”
謝重姒:“……”
宣玨若是害逃避,謝重姒絕對蹬鼻子上臉,再賤幾句。
可他只垂眸斂目,并無不自然地接過話茬,渾難的就是謝重姒了。
“哎”了聲,不敢再口無遮攔:“你去車上坐著吧,我去和王伯和大娘告聲別。”
兩位老人早知謝重姒要走,只是沒想到這麼突然,分外不舍。
王大娘塞了好些馕餅和果子給,還囑咐道:“和你哥出門在外,要小心哩!”然后抻著脖子道:“他是上了馬車嗎?”
馬車上沒有哥,只有個“媳婦”,謝重姒不敢讓宣玨面,笑著道:“是呀!不過他不舒服,就……”
話沒說完,宣玨就隔著側邊車簾,對兩位老人道:“近來叨擾了,多謝您二位。”
兩位老人笑呵呵地擺手道:“不麻煩喲,不麻煩。子不爽就莫要吹風。一路順風!早點回家吧!”
他們目送著謝重姒跳上車轅,馬車在崎嶇不平的山野小路,跌跌撞撞奔赴向命運的下一站去了。
謝重姒出門時,就去戶部那邊,找人要了好東西。
是兩塊能隨意改名換姓編樣貌的路引。
尋常路引,上書的人名籍貫和主人外形,都是刻好后涂上墨,難以更改,輒毀壞引牌本。
謝重姒這倆塊不是,只要用酒便能去,再用米水兌墨水,又能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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