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將自己的琴收好,卻不知道自己的狀態要如何調整。
傅潤宜不太相信“時間能治愈痛苦”這樣的話,但切會,時間有痛苦閉口不言的威力。
初二下學期,某個周五下午放學,傅潤宜等到天黑,家里也沒人來接。
這很反常。
因為傅潤宜的父母一直將傅潤宜保護得很好。進青春期后,擔心有壞小子帶壞兒,甚至從來不放心傅潤宜一個人回家,家里車接車送,唯恐這株貴的獨苗沾上半點風雨。
傅潤宜也覺得很奇怪,媽媽的生活幾乎是圍著打轉,不可能忘記來學校接,而且晚上有小提琴課。
于是不能再等下去。
晚飯都沒解決的傅潤宜,背著琴,一個人去了老師家。
這任老師遠沒有后來的原夫人溫可親,教學嚴苛,不茍言笑,對學生的要求也很高,遲到幾分鐘的傅潤宜被冷臉呵責“下不為例”,整節課的氣氛都非常高。
傅潤宜腸轆轆,帶著委屈回家想要告訴媽媽今天在老師家發生的事,還很,想吃媽媽包的小餛飩。
進門便飄來的熱食香,快速到傅潤宜低落的心,但鮮辣的氣味,又很快讓產生疑。
不太能吃辣,刺激的食吃多了容易讓上起疹子,平時即使想吃,媽媽也會勸不要。
傅潤宜還是第一次看見媽媽捧著辣油罐子,滿眼慈地說:“吃得慣嗎?不夠辣可以再加一點,慢點吃,媽媽都不知道這些年你在外面了多苦。”
的家里多了一個陌生的與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伴隨而來的是一個十幾年前有人故意在醫院抱錯小孩的狗故事,調換貧富,小麻雀進了凰窩。
傅潤宜是那只原罪附的小麻雀。
值得慶幸的是,兩個孩兒似乎都是幸運的。
真千金替養父收拾,發現自己的世,毅然決然報警尋親;而親生父母都已亡故的假千金也沒有慘遭豪門拋棄,依然有優渥的生活。
傅媽媽一邊摟著一個說:“媽媽你們,你們都是媽媽的寶貝兒。”
故事到這里,好似只缺一句尾聲:從此一家四口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但生活不是只需幾句話就能起承轉合的話故事,生活一地,想撿也撿不起來。
傅學林覺得程萍這個名字不好,飄萍無依,意象孤苦。
所謂“珺璟如曄,雯華若錦”。
雯是云彩,寓意再好不過,傅學林又一貫主張子以和為,于是添一個“寧”字,將“傅雯寧”這三個字印上戶口本。
他似乎希自己用心取的名字有點石金的作用,用上新名的兒能立馬人如其名變才貌雙全的千金典范。
可惜事與愿違,十幾年的生活差距和教育鴻是條難以越的天塹,總讓他在與另一個非親生的兒對比后,不由失。而并沒有繼承自己基因的傅潤宜,此后再如何放發熱,都很難帶給他與過去相同的就。
他頻頻沮喪,好像錯一支不再令他益的票,但人到中年,早就失去了盤一支新重頭再來的耐心,于是他開始責怪妻子,當年為什麼不聽勸,非要在新灣的娘家生產,不然哪有今天的尷尬局面。
早出生幾分鐘的傅雯寧了姐姐,初來崇北,深覺虧欠的傅潤宜很愿意喊姐姐,親近,幫助融新環境。
但是對方并不需要。
傅潤宜的一腔熱通通會被曲解。
“占有別人的東西,轉頭再興高采烈向別人介紹,你好大方啊傅潤宜,用了十幾年的東西,都愿意跟別人分,如果我是你,我就做不到這樣,因為這本來就是我的,而你,本沒資格跟我分!”
“別再假好心了,你從我這里搶走的還不夠多嗎?我績不如你,才藝不如你,長相不如你,你在這個大房子里養尊優的時候,我跟著你的好爸爸,連飯都吃不飽,十幾年的差距,我就算現在每晚不睡覺,也追不上你了,你開心嗎?我這輩子都比不上你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非要扮一副讓著我的可憐樣子,讓大家都來夸你格好。”
“我們之間,真的假的,有什麼分別?好的壞的很分明不是嗎?”
上了高中后,們的關系進一步惡化。
曾經說著手心手背都是的傅媽媽也漸漸力不從心,現實總是一再打破好的幻想,在一桿失衡十幾年的天平上,本沒辦法做到一碗水端平。
遲來的親生兒敏又防備,更需要親的溫暖和媽媽的關心,不得不減對另外一個兒的關注。
之前一次不落接送傅潤宜補課,慢慢也無法做到。
傅潤宜理解媽媽的難,媽媽一直在努力當一個好媽媽,甚至知道自己不是的兒,也依然將自己當做兒來護。
可理解是理解。
再理解也無法讓難過的緒徹底消失。
著原家屋外的雨,傅潤宜提不起角來。
想,已經很久沒有開心過了。
如果世界上有一份藉人心的快樂名單,作用類似于一個派發基站,按佛語里的無量功德來排序,誰不快樂,就按照積攢的功德發給他一些快樂。那麼,占用他人十幾年人生,令許多人都不開心的傅潤宜,大概連上榜排隊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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