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葉凜握住手腕的畫面,在腦海里反復回放,甚至令他生出一種難以自控的焦躁。
良久,他低聲道:“我也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為何獨獨因為你,失了分寸。
那一吻過后,他們二人本就彼此僵持了一陣兒,誰都未曾主,都想在這場游戲里占據上風。
可之事哪里能爭強好勝,總要有一人先低頭。
容今瑤不介意做那個先低頭的人,畢竟是追戲碼里“主”的一方。可講究的策略、制造了幾天的距離,男主人公非但沒有心生不舍,溫相哄,反倒是莫名其妙的怪氣。
楚懿總是對試探,話里話外帶著鋒芒。無論發生什麼都是不聲,理智又平靜,將掌控在可進可退的距離之,倒顯得那晚的像個笑話。
原以為至在那一吻過后,他應該有所變化。如今看來……圖他的心做什麼,干脆作罷算了!
即便是心里面知道楚懿在吃醋,可容今瑤的神還是淡了下來,輕飄飄地回道:“你說的對,要不是你來得這麼快,說不定我還真得進葉凜懷里了。”
“他比你溫,比你端正,比你真誠,比你坦……當真是個好夫婿的人選。”
楚懿眉眼頓時一沉,瞳深了幾分,遏制心中翻滾的緒與煩悶,語氣涼涼地打斷道:“不可以。”
容今瑤杏眼微彎,亦毫不退讓:“為何不可?”
楚懿盯著,嗓音不疾不徐,偏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你親我了。”
沒想到他竟然用這麼理直氣壯的語氣說出這句話,頓時好氣又好笑:“你也親我了!”
“你給我下了合歡散。”
容今瑤下意識反駁道:“本沒有!”
空氣倏地安靜下來,連寺廟里的人聲喧囂都變得遙遠起來。
四目相對,楚懿凝著的眸,眸極深,唯有瞳孔深似有細微的芒閃爍,他輕聲道:“我知道。”
容今瑤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楚懿:“你知道?”
他嗯了一聲,視線未曾移開,“我不僅知道,還很清醒自己在做些什麼。”
容今瑤咬了咬,指尖不自覺地收攏袖口,“你既然知道,那這幾日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難道是在戲弄我?”
楚懿的眉頭蹙得更:“我若想戲弄你,何必……”
他未說完,容今瑤往后退了一步,清亮的眸仁染上一層薄怒,一字一句道:“我今日就不該來這云林寺。”
話音剛落,猛地抬手,掌心握的木盒倏然手而出,朝著楚懿狠狠地砸去。
“啪嗒!”
木盒撞在楚懿的襟上,發出一聲極輕的悶響,隨后跌落在地面,滾了幾圈,停在他腳邊。
木制的盒蓋被震得微微松開,出里面那枚生死樹的種子。
容今瑤已然甩袖轉,步伐極快地離開。擺在微風中翻飛,像是帶著懶得再爭辯的氣惱。
楚懿著那抹影,指尖收,關節微微泛白,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攥住,悶得快要炸裂。他垂眸看向地面的木盒,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彎腰將它撿起。
種子形狀獨特,安安靜靜地躺在綢布里,仿佛正等著被人種下,陪伴著一對有緣人長長久久。
指腹挲著盒沿,微微施力,似是在掩飾心中的煩躁,而后視線緩緩上移,落在生死樹的方向。
樹上的紅綢隨風輕輕飄,層層疊疊的紅絹布在下微微閃著,像是一片靜謐的火焰。楚懿目一掃,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某條悉的紅綢——
墨的字跡工整清晰,赫然寫著他們二人的名字。
楚懿怔了一瞬,心頭泛起異樣的緒。
今日來云林寺,不止是隨孟芙游逛,認真地寫了他們的名字,認真地買下了生死樹的種子。
分明他們都想借此機會破冰。
可是卻被他搞砸了。
回想起容今瑤方才毫不猶豫的決絕,甩袖離去時帶著慍怒的背影,一瞬間,懊惱像水般涌上心頭。
他本該察覺到的心思,卻又因為自己的莫名緒,故意怪氣地刺了幾句,反倒把惹惱了。
楚懿低低嘆了口氣,半晌,緩緩合上木盒,拿在手里,邁步朝著容今瑤離開的方向追去。
……
遠離了生死樹,容今瑤腳步開始變得輕快,擺晃的幅度小了許多。
側過臉,眼尾彎彎,角故意抿,似笑非笑,恍若帶著方才吵架過后的不悅。
可若仔細看眉梢的弧度,便能察覺到分明是心極好的模樣。
心里明白得很,楚懿那是吃醋了,且對生出了占有,不想看見與別的男人有肢上的親近。
可那些話實在是惱人,偏他還云淡風輕。
就要撕碎楚懿的平靜。
容今瑤朝著孟芙所在的求簽走去,只不過才剛走近回廊,腳步便頓住了。
不遠,陸玄楓正在制造一場不期而然的相遇。見到這一幕,容今瑤頓覺有趣,于是駐足在原地,并未上前打擾。
求簽香火旺盛,檀香的煙霧繚繞在半空。
孟芙在此等候多時,終于求到了簽。接過簽筒中的竹簽,纖細白皙的指尖輕輕一展,黑的墨字映眼簾。
簽文上的字句簡短含蓄,看不出太多端倪,略一思忖,走向寺中解簽的師傅,將簽文遞了過去:“請師傅幫我解答。”
年長的師傅接過簽文,微微頷首,隨后淡淡道:“姻緣之事,講求緣分,求得此簽,究竟是好是壞,全在自己的抉擇。”
孟芙微微一怔,輕聲問道:“您的意思是……”
師傅含笑不語,指了指心口,只道:“世間之事,緣起緣滅,皆在人心。”
孟芙著簽文沉思片刻,似乎想要再問
些什麼,可最終還是抿了抿,沒有開口。
心中明白師傅的意思,凡事無絕對,姻緣的好壞,并非簽文能決定,關鍵在于自己的抉擇。
究竟是順從家中安排,還是聽從自己的心?
思緒微之際,緩步走向廟門,抬頭了一眼天,打算去尋容今瑤,卻在轉的剎那,忽然看見了一道悉的影。
陸玄楓正從另一側“無意”地走來。
孟芙腳步微頓,視線落在陸玄楓上。
男人長玉立,面容冷峻如常,著一凌厲。即便如此,因著一副好皮相,仍是惹得姑娘們頻頻側目。
陸玄楓眉梢微不可察地了,扭頭間,恰好撞上孟芙的視線,有些驚訝道:“孟姑娘?好巧。”
孟芙收起簽文,聲音一如既往清冷:“陸統領怎麼也在云林寺,是來求姻緣的嗎?”
陸玄楓搖頭,一本正經地信口胡謅:“不是,是陪楚懿來的,他要求一下和公主長長久久。”
孟芙旋即笑出聲:“楚小將軍也來了?那還真是巧,今日是小六同我一道來的。”
“是巧。”陸玄楓頓了頓,忽然換了個話題,隨意問道:“孟姑娘是來求姻緣簽的?”
孟芙輕輕頷首,如實說道:“家中長輩在替我相看,我只是隨意求個簽。”
陸玄楓目落在垂在側的手指上,見著那枚簽文,指尖似乎收得有些用力,思索片刻,問:“那你可有合適的人選了?”
孟芙眼神低垂,睫輕輕了,聲音仍是平靜克制:“長輩滿意最重要。”
話語落定,一陣微風拂過,吹鬢邊幾縷細碎的發。神沉靜,仿佛已然接了這般安排,沒有毫掙扎。
陸玄楓聞言,語氣難得地帶了幾分認真:“你子慢熱,若是倉促定下,未必是好姻緣。”
孟芙未曾預料到他會這樣說,眼底浮起淡淡的不解。
“孟姑娘,你的婚事,若是全憑長輩定奪,那求簽又有什麼意義?”陸玄楓語調平和,仿佛只是隨口一說,“你既然求了姻緣簽,至心里還是有所期盼的。”
孟芙輕輕攥了手中的簽文:“期盼?”
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便是“父母之命,妁之言”,也一直以為,這就是的歸宿。習慣了順從,習慣了遵循安排,從未想過,自己是否期盼過什麼。可如今,聽著陸玄楓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心中竟起了一微妙的波瀾。
低頭,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衡量些什麼。
“孟姑娘,若你真不在意,簽文寫什麼都不重要。”陸玄楓沉聲道,“但若是有一搖,至該問問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麼。”
“多謝陸統領指點。”
孟芙默默記下了陸玄楓的話,抬頭看向別,目掃過廊下時,忽然看見了悉的影。
容今瑤正站在不遠,像是來尋,卻又遲遲沒有上前,像是在看什麼熱鬧。
孟芙愣了愣,角帶笑地朝招手:“小六,我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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