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凌額間滲出一層冷汗，“楚子瞻，你真是個瘋子。”

楚懿隨手把刑杖拋到地上，從一旁的木案上拿起一疊紙和一支筆，扔到江天凌腳邊，抬了抬下，道：“寫吧。”

“寫、寫什麼？”

楚懿不疾不徐道：“你在杏鶯樓喝花酒時遇見的人、無意間說出的信息，以及對方說了什麼，好好回憶一下，寫出來。什麼時候寫完，什麼時候放你走。”

言罷，轉向牢門外走去。

江天凌心有不甘地咬牙。

他不過是喝醉了酒先后對孟芙和容今瑤出言不遜而已，連手指都沒一下，卻被關進這暗的暗牢，吃了一夜的苦。原以為楚懿最多嚇唬嚇唬，給點懲戒也就作罷，誰知竟費了這麼大周章來整治他。

為了誰，不言而喻。

江天凌心頭憋著一口氣，不冷笑道：“楚懿，為了個人至于嗎？”

楚懿頓住腳步，回，冷眼掃向他。

江天凌著頭皮繼續道：“做了死對頭的駙馬，親以后還為了這麼大干戈。你不是一向清醒冷靜麼，怎麼也玩起兒長這一套了。”繼而不屑地呸了一聲，“呵，如此一看，和我沒什麼兩樣。還不是沉迷，不能自拔！”

此話一出，牢房一瞬間靜得落針可聞。

楚懿靜靜地看著江天凌，眼底晦暗朦朧，燈火的影子映在他的側臉上，出幾分冷冽的鋒芒。

下一瞬，他忽然低低笑了一聲，帶著一漫不經心的意味。

“沉迷又如何，關你屁事？”

……

晨間的涼爽漸漸散去，烈日騰空，熾熱的灑下，讓演武場上的塵土都帶上了幾分燥熱。

將士們互相較量了整整一，已經滿頭大汗，上的輕甲被汗水浸。有人索將輕甲去，赤-著手臂和膛，站在烈日之下，比試槍法劍法。

容今瑤剛踏下馬車，便撞見這樣一幕，腳步不由得微微一滯。

舉目四，目皆是材健碩的男子，個個筋骨勻稱，每一道翻、騰挪，理分明的腹都帶著驚人的發力。

容今瑤忍不住在心里嘆一句：不愧是白羽營，果然名不虛傳。

與此同時，不遠的新兵同樣注意到了的影。

白羽營向來戒備森嚴，演武場更是不許外人隨意進出。如今突然出現一名子，頓時引得眾人側目。

軍營紀律嚴明，新兵縱然滿心疑，卻無人敢當眾頭接耳，只能無聲換著眼神。

眼神里不約而同寫著：“這姑娘是誰？”

容今瑤環顧四周，目在演武場上掃了一圈，并未看見楚懿的影，也沒有眼的副將。輕輕抿了抿，只能沿著演武場外圍緩緩踱步，隨意看看，或許能上他。

沒過多久，演武場的新兵將士結束練，三三兩兩地散開休息。部分年輕的頭小子飛快地穿上輕甲，故作鎮定地整理襟。

目卻時不時向容今瑤的方向飄去，帶著掩飾不住的好奇。

有人神微妙，悄悄往前探了探腦袋，低聲道：“喂，你們誰去問問那姑娘是誰？”

“別胡鬧，誰敢去？”

“可我真好奇是誰啊……這著，不像是尋常閨閣子……”

“莫非是誰的夫人？”

一群新兵頭接耳，小聲猜測著，卻遲遲沒人敢上前搭話。

幾人議論的正起勁時，一道淡漠的嗓音不疾不徐落在耳邊：“你們在說什麼呢？”

有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繼續方才談的話題，慨道：“如此靈秀的妙人，娶到，不知要攢幾輩子的福德嘞！”

旁人狠狠懟了一下他的肘部。

年的語氣不輕不重，短短幾個字，宛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瞬間讓幾人打了個激靈，齊刷刷地站直了子，僵地轉頭。

“小、小將軍！”

楚懿不知何時已然站在他們后，年眉目含笑，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黝黑的瞳眸里著一涼意，人分不清是玩味，還是警告。

被他用視線掃過的新兵，皆不由自主地直了脊背。余悄悄往楚懿上飄去，不看不要，結果這

一看，竟然有些微妙的發現——

楚懿今日一青黑勁裝，墨暗紋腰封束著瘦勁窄的腰，袍翻起的下擺，約可見玄的襯。

而突兀出現在白羽營的子，穿的是湖綠勁裝，腰間同樣束著墨腰帶，裳修，整個人清爽利落。

一深一淺，風格卻意外的相得益彰，竟莫名相配。

楚懿神平靜，道：“是我。”

幾個新兵被冷不丁的一句話打得措手不及，茫然地對視一眼，“什麼意思？”

他們下意識地順著楚懿的目過去，只見那位不知份的妙人恰好也看了過來，神顯然微微頓住，隨后抬步向這邊走來。

走過來了？尋誰的？

空氣驟然一滯，只聽年輕人語調淡然地補充道：“你們剛才說的，攢了幾輩子福德的人，是我。”

眾新兵：“……”

眾新兵：“！！”

第35章

楚懿輕飄飄的一句話落下，語調無波無瀾，仿佛只是隨口一提，可新兵的腦子里，卻是驚雷乍響。

小將軍娶的人，不正是六公主麼？！

將士們回過神來，注視著楚懿朝著公主走去，兩道影漸行漸近，直至并肩而立。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無人出聲。

只不過尷尬的沉默并沒有持續太久，慕昇隨后趕到，厲喝道：“都杵在這兒做什麼？好奇心太重，都忘了規矩嗎？！全員繞演武場跑十圈！”

容今瑤自是不知道新兵的腹誹和猜測，滿心都是如何借著此次練武，促進二人之間的。

跟著楚懿一路穿行過演武場，朝著軍營后山方向走去。路上，忍不住問旁人：“你剛才說什麼了，他們怎麼嚇那個樣子？”

楚懿側過頭，說道：“沒什麼，不過是好奇你的份而已。”

容今瑤目一閃，歪了歪頭，腳步輕快地往前跑了兩步，索倒著走在楚懿面前，好奇道：“那你和他們說了嗎？”

楚懿目視前方，腳步放慢了速度，“沒說，但估計他們已經知道了。”

容今瑤杏眸中出狐疑之：“你既然沒說，那是怎麼知曉的？”

楚懿神如常，視線掠過同自己一模一樣的發型和裝，角不著幅度地翹了翹：“悟出來的。”

穿過一條窄道，前方的視野豁然開朗。

這片空地遠離營帳，安靜得與演武場的喧囂格格不。周圍環繞著蒼勁的古松，枝葉錯，投下大片樹蔭，影斑駁地灑在地面上。

地面是平整的黃土，約還能看到練武留下的痕跡，幾塊磨損的石頭散落在一旁，像是有人休憩時順手擺放的。

、靜謐，甚至可以說，帶著幾分私的意味。

容今瑤站在樹蔭下，躍躍試地看向楚懿，道：“可以開始了！”這里甚至能傳出來一點回音，“你今日是教我用刀還是用劍呀？”

楚懿用手指點了點自己腰間的斷月刀，“這柄短刀，比較適合你。”

容今瑤屏息，雙手抬起，掌心向上，等待著楚懿將刀到自己手中。

然而，楚懿卻是語氣淡淡，偏不如意：“先扎馬步吧。”

容今瑤：“……？”

出的手僵在半空，方才躍躍試的氣勢微微一頓，眨了眨眼，試探地問道：“難道不是直接學？”

楚懿懶懶地睨了一眼：“刀法最講究下盤穩固，扎不好馬步，別說揮刀了，風大一點都能把你吹倒。”

容今瑤看著他那張云淡風輕、從容不迫的臉，心里咯噔一下，忽而想起了早上蓮葵說的那句“練武是力氣活，和促進夫妻似乎也沒什麼關系”。

試圖做最后的掙扎，“能不能……先教我握刀試試手？”

楚懿：“等你馬步站穩了，再談握刀的事。”

容今瑤努力控制自己僵的表，心想，這狐貍該不會又是故意折騰吧？

楚懿揚眉笑笑：“為了防止公主覺得扎馬步丑，我特意找了個沒人來的地方，公主可以放心。”

容今瑤語氣微妙：“……小將軍還真是‘心思細膩’。”

聽出的咬牙切齒，楚懿笑意不減：“承公主夸獎。”

后山的空地上，風吹過蒼松，帶起一片沙沙的聲響。

容今瑤原本還懷著些許期待，想著今日楚懿教練武，應該是手把手指導。站在后，溫耐心地糾正的作，手臂從背后環過，握住的手，一點點引導揮刀。

然而，現實很快給了當頭一棒。

“膝蓋再外擴些，重心低。”楚懿的指尖輕輕了的膝蓋。

“背要直，別駝著。”一只修長的手抵上了的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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