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茹的車已經在樓下了,小跑著出的小區,辨認了眼車牌號就立刻拉開車門坐了上去,司機跟確認:“尾號是4503嗎?昨天就有一趟乘客上錯了車——”司機突然頓住,他從后視鏡里看見淚流滿面的陳青茹,稍作猶豫,他便把副駕駛的紙巾往后遞給了,然后啟車子,路上再沒說一句話。
深秋午后的既不強烈又不溫煦,惘惘的,像個懶懶的夢境,籠罩了整個世界,陳青茹仿佛也置于夢境,的無聲的哭泣是夢里的人在做戲,不真實,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的腦子和心都是空的,唯有眼淚是滿溢的。
甚至又不太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要離婚,明明昨晚上想了一晚上想得清清楚楚了,現在又懷疑自己太過沖。
等到了賓館已疲憊至極,大概昨晚思慮過甚,一晚沒睡,今天又跟宋衛明吵了一架,心力瘁的緣故,沾床就睡著了,睡夢中偶然聽見鈴聲,自己索著手機過來關了機。
但終究只是淺眠,房間外過道里吵架的靜都聽得一清二楚,到晚上八點多才醒,醒了更覺疲憊,方才的睡眠仿佛不是休息,而是一場腦海深的戰斗。
坐起來,環顧四周,已經夜,房間里沒開燈,不到三十平的一片陌生的地方,到都是藏的黑影,看不見,如同將要面對的。
如果離婚,未來的人生仿佛到都是這看不見的黑影。
從床頭到自己的手機,開機,映眼簾的是19個未接來電,然后是微信上的一句問話:【真的要離婚?青茹,我們難道不是在說氣話嗎?】
才剛搖的心,又因這一句話“氣話”堅定了。
回:【你覺得是氣話嗎?】
那邊立刻回過來了:【你居然關機?】
陳青茹:【我必須隨隨到,不能關機嗎?我認真地跟你說,我要跟你離婚!】
宋衛明:【你理智地思考一下,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非離婚不可?我出軌家暴了嗎?我不給家用了嗎?】
陳青茹:【……】
宋衛明:【我給你的生活還不好嗎?我真是理解不了你】
陳青茹:【我是你的寵嗎宋衛明,我說的話都是氣話,完全不用在意,你說的話就是經過深思慮的有理智有邏輯的,圣旨!】
接著迅速敲下第二條回復:【離婚協議上有哪個條款你不滿意再跟我聯系,其余的就不必說了】
發完這條立刻把手機關機,扔在一旁,然后又躺下了。
自始至終沒有開燈,只是著這黑暗的虛空,將自己的眼神放出去,游在這黑暗里,去看見黑影,去會孤獨,去所有恐懼。
第二天,照常去上課。
上午只有兩節課,但因為害怕自己一停下來就胡思想,跟溫老師換了兩節,上了整整一上午的課,等下課鈴一響,人差不多虛了,于是趕回辦公室自己的位置上,吃了士力架。
上課期間,的手機調了靜音,一直放在辦公桌上,今天有意沒去看手機,就是不想接宋衛明的電話,現在才拿起來看了一眼,一整個上午,沒有一個電話打來。
深吸一口氣,不知是吸得太急還是怎樣,一陣皮疙瘩隨著這個深呼吸從背部蔓延上來,接著整個人頭皮都開始發麻……
“誒,你發什麼呆呢?”溫老師突然從背后拍了下的肩。
回過神,“哦,沒什麼,去吃飯吧!”
“走吧!”
和溫老師并肩出門,溫老師一直在同說學校里某老師和某主任的八卦,的聲音很小,但說的容足夠驚心,陳青茹卻仿佛什麼也沒聽見,不住看手機,沒有來電,沒有來電!
果然連提出離婚在他眼里都是兒戲,不需理會。
“陳老師,陳老師?”溫老師抬手在眼前晃了晃,“你怎麼啦?”
陳青茹哦了聲,把一側頭發攏到耳后,扯出笑來說:“沒什麼,怎麼了,你剛剛說什麼?”
“天哪,這你都沒聽見,你在想什麼哦?想你家宋——誒,說曹曹到,你看!”溫老師突然激地拍陳青茹的肩,左手指著右側樓道口,“是你家那位吧?我沒認錯吧?”
陳青茹循著的手指看過去,只見宋衛明抱著一大束開得火紅的玫瑰走過來,像極了大四那年生日,宋衛明抱著一束玫瑰站在教室門口的景。
不同的是如今的這束花更大,開得更火紅,已經不是當年了。
遠遠著他走過來,只覺得悲哀。
“還沒吃午飯吧?”他像當年那樣,在一眾人艷羨的目中把花送到手上。
只是著他的眼睛,沒有手去接。
宋衛明帶笑的眼中閃過一尷尬,然后更堅定地把那束花送到面前,“中午想吃什麼?”
溫老師輕輕推陳青茹,“快接著呀!”
終于,臉皮薄的陳青茹在路過的學生們或好奇或八卦的目里接過那束花,臉上沒有一笑容,溫老師還在嘆:“嘖嘖嘖!都結了婚了你們還搞浪漫呢!”
宋衛明笑說:“我也好久沒送花了,走,溫老師也還沒吃飯吧,一起啊?”
“別別別,我可不想當電燈泡,”溫老師笑著推了陳青茹一把,“你們小夫妻自己去吃吧!”
這一推令陳青茹差點兒栽到宋衛明懷里,宋衛明手來扶,卻自己強自定住形,沒去搭他的手,“不用了,我去食堂吃。”
“老公都來接了還去食堂吃什麼呀?”溫老師笑著白了一眼,又是輕輕一推,這回不等陳青茹躲開,宋衛明已經上前來,抓住了的胳膊,溫脈脈地著,“走吧,東門新開了一家日料,去嘗嘗。”
陳青茹還要掙扎,宋衛明那只握著胳膊的手卻更加重了力道,看向的眼神也更有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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