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他怎麽會一遍又一遍地強調,不允許與秦之遇見面?就連稱呼也是從“小男友”“小前男友”降級到“男同學”。
他承認喜歡,承認喜歡。
可倪薇并不認可,在眼裏這分明是占有、不習慣、戒斷反應,即便他矢口否認。
不論是喜歡,還是占有,總之他就是會因此不爽。倪薇并不會讓謝懷雋順心,所以故作可惜地說了句:“我的初驗就這樣結束,真是沒意思。”
“有始無終的初,對很多人而言都會是憾吧。”倪薇說著,觀察了下謝懷雋的面龐。
謝懷雋并未表態,只是淡淡地睇。
仿佛先前的一句“我會難過”,是的臆想。
現在倒是裝得足夠清高。
倪薇心裏又嗤了下:“那你現在可以走了吧?”
“明天起。”謝懷雋淡道,“打從中午到現在我都還沒吃過飯,阿姨做了一桌菜,我吃完會在這裏過夜,明天去公司。”
莫名其妙的,想吃飯就吃,還買上慘、自行程了。
倪薇撇撇。
-
這頓飯倪薇吃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鐘便撂下碗筷,上樓回房。
謝懷雋提醒過要把湯喝完,倪薇沒理會,嫌摻雜的中藥太苦。
目送離開,謝懷雋垂眼,沉默片刻,將那碗湯喝了。
飯後喝中藥,是倪薇一直有的習慣,謝懷雋記得先前,還總是纏著他必須等喝完再走。
中藥雖苦,但喝了十幾年分明可以眼也不眨地悶下肚,倪薇非要故作為難的模樣,聽他哄著才算完。
現在倒是連一碗湯的時間也不給了。
湯底見空,謝懷雋隨手放到一旁,腔還留有餘味。
確實很苦。
離開餐桌上樓,那扇重新掛上“倪薇”名牌的門,始終閉著。
可下方出的一隙微,給足了藉。
在倪薇離開後,謝懷雋閑暇之時,偶爾會回來住兩天。
這裏的隔音很好,即便從前住這兒,謝懷雋也鮮聽見什麽靜。
可一個人住、兩個人住總歸會有區別,例如倪薇在時,書房裏應該會有卡通便簽、幾幅沒完的畫;客廳裏隨放的游戲機、稚的搖擺車;鞋櫃的幾雙士鞋、一籃子皮筋頭繩,以及偶爾故作不經意的敲門。
總有理由來叨擾他,在他辦公開會時,在他闔眼小憩時,在他料理烹飪時。
就像無無味的水,隨可見、唾手可及,而且時常保溫,讓他喝下去并不覺得冰涼,反而一直當做理所應當的存在、本該有的溫度。所以當冷卻到凝固、灼熱到蒸發,都會令他無法適應,畢竟沒有人可以離開得了水。
倪薇今天說過的話,直至現在,謝懷雋都還記得。無需他放空思緒,也無需閉眼,說話時的模樣、語調、容,都會不由自主地在腦海裏重映、浮現。
在意年齡。因為那句看天氣預報,被嘲諷是老年人。
在意過去沒做好的事。例如失約的晚餐,不常去學校看。
除了否認喜歡,拒絕表白,謝懷雋一直以為,自己對倪薇還算不錯。
可經提及,謝懷雋才發現,從前所謂的好,本是遠遠不夠的,畢竟沒有人會嫌自己對喜歡的人付出太多,是他太自以為然。
以及。
他們只有一層明面上的、沒有緣的叔侄關系。
離了這層關系,只要倪薇不喜歡他,他們跟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無異,甚至他還是被討厭著的。
如果是這樣,謝懷雋倒寧願是有緒地討厭著他。
甚至再有“如果”,他還希倪薇是他的親侄。
緣是無法被斬斷的聯系,至他是這麽認為,不過是生不了孩子。
思緒一旦泛濫,謝懷雋不免想到某些場景,例如白婚紗、中式禮服、聖潔的殿堂、古典的禮堂……
倪薇還小,但再過一年,就滿足法定結婚年齡了。如果擁有一張有法律效應的結婚證,那這輩子都會是他的。
這麽想或許會很自私,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可是以倪薇的格,倘若他當初同意了表白,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聽見開些“想要加學分”的玩笑話。
到那時,他會有什麽反應?也許是充耳不聞,以負責為由告訴“還太早”,總之在這段關系裏,他會是絕對的主導者,因為是高高在上的被表白者、擁有富閱歷的年長者。
但自從他拒絕表白,倪薇不再喜歡他後,這些事都只能是“可是”“假如”。
甚至口中的有始無終的初,都不是他。
因為從未開始,連結束的資格也沒有。
不論他如何善用搜索,查詢“初”的含義,上面的標注都只有:初是指第一個在一起的人。
他并沒有和在一起過。
他不是初。
這個名號被其他人占有了。
那個在他之後的人。
手中的書籍他一行字也看不下去。謝懷雋放下眼鏡,了眉心,一掌合上這本書,放到一旁。
越是察覺到事態的失控、不盡如人意,他越是恢複從前,發展到更要好、更親的關系。
學業、工作、意趣……所有事加起來,都不及這件事人撓心撓肺。
謝懷雋雙眼暗了暗,忽地覺得有些不過氣。他正打算解開最上方的紐扣,可手及,那裏分明是未扣上的狀態。
書房沒有倪薇落的品,要求做的閱讀筆記也斷了很久,手邊半滿的咖啡沒必要續、也可以自己去泡滿。
他想不出任何正當理由喚來倪薇,況且并不願意見他。
謝懷雋心底微微一沉,走前把咖啡倒掉,到二樓,經過小姑娘的臥室,停了步子。
夜深人靜,隔著一扇門,他稍微能聽見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例如小貓撓門,倪薇抱起來放床上說的一句“今晚你和我睡”。
一下午備寵的cater還在一樓孤零零地躺被窩,初見沒多久的布偶貓,倒是被抱進房間裏同床共枕。
拋去型不適宜的客觀因素,倪薇移別得太快了。
謝懷雋面無表地想,心底又輕哂了下。
或許他連一條狗都不如。
但他會讓倪薇心甘願來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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