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③②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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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缊在這件事上…
應該不會騙。
如果他真的只是不願意, 大可以直接對冷漠地拒絕。
畢竟這場關系裏,本就沒有權利,這次詢問, 既是關心,也是試探。
試探顧時缊願不願意,讓侵他的私人領域。
現在, 嘗試敲了敲門。
顧時缊可以不開門,甚至可以趕出去, 或是對發出警告。
但他都沒有。
姜很識趣地沒有在這會兒繼續問下去,因為發現, 顧時缊的語氣雖然在盡力保持著平靜。
但他在告訴“顧新山是個瘋子”的時候,瞳孔還是收了。
這只能說明,顧新山在顧時缊的眼中,并不是一個可以隨便提起的對象。
吃過晚飯後,顧時缊說今晚還有個局,要出去一趟,說是跟賀雋認識的人。
這也算是賀雋回京北後, 他們這群狐朋狗友的第一次聚會。
雖然姜跟賀雋也算認識, 但畢竟這是他的朋友局,而且主角是賀雋, 不是顧時缊。
其他人都單,就顧時缊已婚, 他帶著老婆去實在不方便。
姜本也對這種全是男人的局沒什麽興趣。
他們聊來聊去的話題太過于無聊, 前幾天在澳洲,顧時缊跟賀雋一見面就聊工作。
聽著就覺得頭疼。
顧時缊走之前有說過不用等。
這種接風洗塵的聚會, 總是會耽誤到很晚。
姜的確早早地自己就去準備休息了,但卻翻來覆去地沒有睡著, 閉上眼就會瘋狂閃過很多碎片化的記憶。
還有自己那不太確定的心和猜想。
在不斷猜想顧時缊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有這件事以後,姜忽然想起什麽。
又起開燈,側頭看向窗臺上的那一束報春花——
在昏黃的燈下。
它躲在窗簾的影裏,卻又在努力靠近源。
姜看著它許久,記憶再一次重疊,那些已經褪的記憶,猶如老舊的電影默片。
再回神,在視線中的是淡黃的花蕊、邊緣染著淡紫的白花瓣。
褪、模糊的畫面再一次清晰。
倏然回憶起來。
那天……
顧時缊的肩膀似乎收著,似乎,在他們肩而過的瞬間,他的形其實僵了僵。
并沒有在意,年一貫驕傲拔的單薄影在夜裏抖,更沒有在意當時顧時缊其實有試探地出手。
或許,七年前。
顧時缊其實是想…牽起的手嗎?
但是淚眼朦朧,紅著眼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淚,只顧著低頭離開。
現在再回憶,也無法確認真假。
畢竟記憶有時候會騙人。
姜的記憶碎片戛然而止,回神的瞬間忽然意識到一些事,拿出手機打開了搜索欄。
——“報春花的話語是什麽?”
顧時缊再一次送了報春花,如果不是巧合,如果不是敷衍…
那就是。
他認真選過的。
姜心跳如擂地等待著那兩秒的網絡加載,搜索頁面彈出來一個大白框。
——“報春花的話語有初、希和無悔。”
初。
希。
和無悔。
簡單的六個字,現在明明尚未能確定真假,可姜卻突然鼻尖一酸,差點想要掉眼淚。
希是真的,卻又不希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顧時缊又是帶著什麽樣的心,看著將那束花扔進垃圾桶的呢…
在床上坐著出神一會兒,姜忽然想起什麽,趕翻下床。
從自己裏三層外三層的小盒子裏拿出一把鑰匙,小跑到自己的書房。
姜從上鎖的屜裏,拿出了一份協議。
白紙黑字上清晰地寫著——
【離婚協議書】
這是跟顧時缊結婚後,剛搬回來的時候就擬好的。
那時候…
一邊理著自己的事,一邊問詢了律師有關離婚的事宜。
律師也很震驚,問:【姜小姐,不是剛結婚嗎?】
姜都還記得自己當時的心。
很不舍,卻又告訴自己,這一切本就是來的夢境。
既然是夢,都是要醒來的。
本就是在拿自己的在賭,可人最難控制的就是。
姜進這場賭局的時候,就在時刻提醒自己,見勢不對的時候一定要及時收手。
玩不起的。
這份離婚協議書,是提醒自己不要陷太深。
早在游戲開場,就想好了結局,畢竟跟顧時缊的婚姻,本來就只是一場易。
當初顧時缊答應的,也只是幫渡過這一次危機,事總會到頭,他不會將這件事拖太久。
所以當時姜回複律師,說:【這份協議,總會用得上的,早點擬好,省得之後麻煩。】
也省得之後自己再也舍不得簽字了。
所以姜甚至早早地就打印出來簽好字,一直鎖在書房屜裏。
但事實證明。
就算早早簽好,也沒有任何作用,除非顧時缊著離開。
姜將那份協議拿出來,準備丟進碎紙機裏銷毀。
不想離婚。
也不想離開他。t
姜剛拿起來看了看,再三確認準備銷毀時,手機倏然響起鈴聲。
平常的一通電話,卻總讓人覺得聽起來急促。
垂眸一看,是滕寧打來的電話。
“喂?”姜單手接起來,另一只手還在翻頁。
下一秒,滕寧的尖聲快要刺破的耳——
“啊!!!!!!”
“姜!!你快來管管你老公!!!”
姜一愣:“怎麽?”
“我他媽在汐到你老公跟他的朋友們聚會了……”滕寧這句話還沒說完。
姜松了口氣,解釋:“我知道,他剛才跟我說了要出去見朋友。”
“就是因為報備了才會讓你這種笨蛋覺得安心!一點都不起疑心!”
姜:“……?”
“你知道這局裏是些什麽人嗎?京北市著名花花公子竟然在場啊,有他的局,簡直就是——”
滕寧頓了頓。
“老娘就沒見過他在的局不幾個極品漂亮妹子來的!他玩得很大的,你老公太顯眼了啊。”
“要是真人來,你覺得你老公不會被盯上?還是說,你真的相信他不應?”
“男人這種生真的經不起一點考驗,雖然我不知道你老公這局子裏怎麽會有那種浪男的!”
“但萬一真有什麽事兒,抓個現場總要氣點,現在不管怎麽看,你都得來現場一趟,我已經打通關系,把旁邊的位置留好了,你捂嚴實點兒過來。”
滕寧顯然不怎麽相信男人。
姜的手收了一些,垂著眸思考了幾秒,其實好像也不是不相信顧時缊。
之前顧時缊去港城出差,也跟說過,對方試圖給他塞人。
他拒絕,且嗤之以鼻。
只是,很好奇。
如果是這樣的局,顧時缊會作何反應。
的左手還拿著協議書,隨後擡了擡眼:“位置發我,我現在過來。”
滕寧的人脈還是很頂的。
今天本來是過來隨便喝幾杯,看看有沒有新的獵,結果自己獵沒到。
倒是到了自己好姐妹的老公在場。
好在老板娘跟滕寧關系鐵,趕把隔壁的位置留給了,本來這周圍,是被他們清場的。
非特殊況不安排。
老板娘為了給滕寧留位置,還跑去那桌京北的公子哥們商量了下。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失了,剛被劈,說想來我店裏喝兩杯,外面的位置已經占完了…”
“還嚷著要帥哥多的位置坐,我看…能把安排在你們旁邊那位置嗎?保證不惹事兒!”
那位花花公子哥聽到“帥哥多”這句話,很是用,很隨意地揮手。
“當然可以,老板娘的面子,我還是得賣的。”
這酒吧裏的燈昏暗,來往的人多,時常看不清附近的人的模樣。
滕寧還找老板娘換了一套低調的服,等姜過來,沒想到姜比還聰明。
……進門以後,直接找老板娘要了一套服務員的“工作服”,人還是端著水果盤來的。
本看不出一點僞裝痕跡。
姜端著果盤放下的時候,滕寧都沒第一眼認出來,還說了句:“謝謝。”
結果發現那人放下後沒走,滕寧才覺不對勁,擡頭認真看,發現是姜。
滕寧馬上戲,故意掐著嗓子說:“嗚嗚嗚妹妹,你陪我喝兩杯!!”
旁邊那桌聊得熱火朝天的。
暫時沒發現不對勁。
姜這才順勢坐下,舉手投足之間,看起來都只是一個偶然路過被抓來幫忙安的服務員。
背對著他們那桌,也沒人看得見臉。
姜能覺到,滕寧甚至直接把拽到了跟顧時缊背對背的位置。
兩個人隔著的,僅僅是一個單薄的屏風,只要回頭,餘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側臉。
滕寧給發微信消息。
-【臥槽寶,不愧是演員,我真覺得你可以沖擊奧斯卡了,這就是職業的妙用嗎???】
姜:【那還是我們寧姐的人脈厲害。】
姜想了想,又問:【所以,剛才發生了什麽嗎?】
滕寧:【還沒呢。】
滕寧:【現在比我預想中老實點,覺你老公的氣場有點人啊,也不說話。】
顧時缊話本來就不多,更別說,這局子裏很多都是顧時缊不絡的人。
朋友的朋友,甚至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再加上這局子也不是他組的,話就更了。
滕寧這消息剛發完,隔壁那桌就像看了消息似的。
有一道吊兒郎當的男聲響起,在故意與顧時缊搭訕:“今天這況,顧總不多表示表示?”
顧時缊的聲音冷淡且平靜:“今日不是顧某的局,不方便喧賓奪主。”
這,似乎也是一種警告。
那位在這個局裏,過于張揚了一些,還好賀雋本人不是很在意,才顯得不是很尷尬。
但對方顯然不領,還繼續科打諢的,故意提起:“看來是今天的況讓顧總覺得無趣啊…”
賀雋這時候才睨了顧時缊一眼:“又想回家陪老婆了?”
顧時缊輕嗤了一聲,笑了,但并沒有在這樣的場面下表達過度。
只是又懶懶地往後靠了靠。
姜跟他只隔著一道屏風,在顧時缊往後靠的時候,甚至聞到了他上那令悉的味道。
提起這,旁人更來了興趣。
他們當然知道顧時缊跟姜的關系,前段時間鬧得大,而且這京北圈子裏能有什麽。
顧時缊是個“妻奴”的事早就傳開了,只不過本沒人放在心上。
在這圈子裏,所謂的不過都是作秀和人設,什麽都可以僞裝,更何況只是一個“好丈夫”的形象。
他對婚姻忠貞,對新悅集團來說是有利的。
旁人全當是利益換。
于是這會兒,便有人開著玩笑,就把話題帶到上面:“欸,李哥,你還不趕幾個漂亮妹妹來啊?”
“是啊,你都不人來,有些枯燥了哈!”
“難怪人家顧總覺得無聊不跟咱搭腔呢,還是我們李哥沒做好榜樣啊~”
姜在隔壁聽著某些人的玩笑話。
其實這些話,聽起來也不必上心,雖然說,話遞到了顧時缊這邊,但其實他完全可以不搭理。
這種商業局總不至于做得太難看,多一事不如一事,就算自己不喜歡,也不必要攪別人的局。
這是連姜都能意會到的局面。
低頭,看滕寧問:【我說,要是你老公一會兒真給別人搭上了,婚出軌怎麽說?】
姜:【他淨出戶。】
滕寧:【……OK,好像也不虧,反正你倆確實是商業聯姻。】
摁熄屏幕,并不覺得顧時缊必須要搭理這段無聊的玩笑話。
姜也往後靠了靠。
——背對背的時候,能聽到對方的心跳嗎?
正想著,耳畔卻突然傳來男人低沉懶散的聲音,他的語氣不算嚴肅。
禮貌的玩笑語氣回應對方的玩笑。
“不用,我沒興趣。”
“那些人,也沒我老婆漂亮。”
他表明態度、拒絕的同時,也不忘強調一下自己已婚。
簡單又漂亮的話。
這一來二去,看似玩樂,卻又充斥著一淡淡的戰火,他們那桌沉默了幾秒後。
有人哈哈笑出聲,再一次用玩笑話來緩和氣氛,但話語間,明顯充滿試探。
“我草,顧總,你假戲真做啊,來真的?”
玩笑話對玩笑話,對方在試探,顧時缊完全可以隨便周旋一二。
但他卻突然坐直子,向前微微傾。
顧時缊轉著手上的戒指,語氣裏不再含有玩笑和話,而是坦的認真。
在真真假假的對話拉扯裏,他說了真話。
“沒有做戲,一直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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