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棚收了工,幾個工作人員收拾著棚現場的道,文沁猶豫不決,那兩臺打燈為了方便搬運被調轉了方向,刺眼的白遠遠打來,將文沁臉上變化的模樣照了個清清楚楚。
歐昱一手著口袋,手腕上是不知是他從哪座山上求來的珠子,現在正被他在手里一下下盤玩著。珠子撞發出緩慢又清脆的聲線,聽得文沁心。
“那天……”文沁的嗓子干啞,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的嚨里。
提起那天,歐昱十分坦然,好似恍然想起了什麼。
“哦,那天啊。”歐昱漫不經心道。
“麻煩讓讓。”
幾個工作人員搬著道從攝影棚里走出來,腳下的線在水泥地上被拖拽著,像條長蛇一樣蜿蜒略過文沁的腳邊,倉促又慌忙地抬腳后退開躲避,被拖拽的黑線頭像是三角蛇頭一般,猛地打在文沁的腳邊。
“啊!”
文沁一個恍惚。
工作人員回頭看:“不好意思啊。”
歐昱將拉開,對著工作人員點了點頭。
文沁抬頭,正對上那幾個工作人員的眼神,不知是不是心虛使然,總覺得那眼神是赤地打量。
打量和歐昱。
歐昱低著頭瞥:“那天怎麼,要在這里說嗎?”
人多眼雜,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文沁連連搖頭:“不,不。”
“去車里吧,等下帶你回公司。”
京北了夏,比南方要晚了兩個月才熱起來,地下停車庫悶熱到讓人不上氣,車門重重一關,文沁連呼吸都不上來了。
“江姐什麼時候回來?”問。
這個問題是第三次問歐昱。
他是最后一個和江黎通過電話的人。
原本也不知道他聯系過江黎,還是有一次他應酬在酒桌上喝醉了酒,扛著他上車的時候歐昱發酒瘋抱怨說的。
那天他把江黎罵的很難聽。
文沁吞咽著嚨,抬手想去開車里的空調。
歐昱點了煙,一只手搭在車窗邊上。
“誰知道呢?那祖宗做事只想著自己,完全不管別人死活,說不定不回來了也說不定。”
“你騙人。”文沁說,“我知道你和聯系過。”
歐昱回頭耷拉著眼看。
他長了一雙細長眼,垂下眼時總帶著些輕蔑的模樣。他敲了敲煙頭,在沉默幾秒后又吸了口煙霧。
“你這是在怪我把你分到俞巧邊來委屈呢,還是什麼?”
文沁絞著手:“你知道江姐什麼時候回來,對嗎?”
歐昱笑了聲,渾不在意。
“說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嗎?的話現在誰敢信?”
他上下打量著文沁:“你信?你忘了把你一個人扔在泰國機場的事了嗎?”
文沁質疑的話又被歐昱噎了回去。
絞著手,反駁出一句:“那是江姐的事。”
“是啊,那是的事。”
歐昱慢悠悠地說著:“但這麼一走,多的就是我們的事。一走了之扔下爛攤子不管了,我們要給兜底子屁,對對外給一個人忙活著。有貴人相助,以后就算是不在這個圈子里了,賺的錢和底子也夠雍容華貴一輩子,我們這樣的小人最后能得到什麼?”
“說白了,我們不就是別人故事里的墊腳石嗎?”
歐昱喝醉了酒抱怨,又苦口婆心地勸說“小角的命不是命”。
“我們吃什麼飯,還不是看主子要賞什麼糧。”
文沁聽不下去,果斷打斷:“江姐不是你的主子。”
想問,你不是說你們是朋友嗎?
歐昱直視著:“可是你的主子。”
車窗閉,地下停車庫的悶熱幾乎要讓文沁窒息。
慌地去車邊上的按鈕,了好幾下都沒到。
歐昱掐了煙,一腳踩下油門將車開出了停車庫。
“小沁,我幫你是真的看你可憐,公司里的人是怎麼議論你的我都清楚,你好不容易跟著阿黎混到了今天,不管新人還是老人,哪個見了你不一聲姐?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想培養你,想讓你看清現實,你總是用事,如果誼看得那麼重,你永遠跳不出底層邏輯,我怎麼往上提拔你?”
刺眼的從前車玻璃進來,文沁被刺的眼瞼脹痛,抬手遮擋住,火熱的打在臉上。
“哦,至于那天,你想理解為什麼都好,但我心意和誠意都擺出來了,你總是誤解我,我也沒有辦法。”
歐昱轉著方向盤,又隨意轉了個話題,語氣輕松。
“你爸怎麼突然要走了,新房子住不慣?”
文沁茫然地看著車窗外的柏油馬路,降下車窗,風灌進耳朵里。
“腳不好,他在鄉下住慣了,進了城沒了人說話反倒不舒服。”
“老人家嘛,都是這樣。正好這段時間你也沒什麼事,回頭批你個假期。你回去陪陪他,平時跟在阿黎邊連自己日子都過不好,更別說陪家人了,機會難得。”
綠樹茂,高枝向上攀爬著,最終織在一起,綠葉幾乎要遮住半邊天。
從樹葉的隙過,文沁回頭看了眼歐昱。
“帶薪嗎?”
歐昱笑了一聲,過后視鏡看著:“行,聽你的,虧不了你。”
他搖了搖頭。
“之前倒是沒發現你還是個財迷呢,給你什麼都不要。”
“公是公,私是私。”
歐昱收起笑,看著文沁嚴肅的表:“我剛才說的,你又不聽了?”
是不聰明,跟在江黎邊這麼多年連點皮都沒學到,什麼心思都掛在臉上,總是容易被人一眼看穿。
文沁深呼吸,目視著前方。
“歐昱,你是在洗腦暗示我嗎?”
歐昱回答的十分坦然。
“是,”他漫不經心,“可我哪句話不是站在你的角度思考為你好?”
“文沁啊,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誠意已經擺在這里了。”
“我對你,那可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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