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棠去年第一次主聯系書商引單本圖書翻譯項目的時候,也參加過不讀書沙龍,有的比較高端,只允許高校或者有份的作家參加,這時就不得不找人帶進去。
一年下來,算是學會了社場合中的彎彎繞繞,此刻見慣不怪,很快收回了目。
別墅的陳設與兩年前稍有不同,墻面上新掛了許多油畫,窗簾也換了一,充滿厚重典雅的氣息。
被小譚領到了會客廳給俱樂部員預留的位置,教練團先到,其他人還在路上。
唐齊跟聊了聊近況,得知還在關注UFC時相當驚訝。
“宋郁這兩年打得很猛,上回在西的比賽你看了吧?那次是他第一場排名賽,贏了就進輕重量級前十了。”
燕棠點點頭,略有遲疑地說:“不過他的傷時好時壞,這麼打下去會不會出問題?”
“這個事,我們部意見也不一樣。”
唐齊嘆了口氣。
“走這一行的人,多上都有些損傷。要麼就停下來休息,要麼就在恢復期調整戰。對選手來說,停下也是一種煎熬——誰知道明年會發生什麼?這個領域新人輩出,如果不站在臺上,人們很快就會忘記你……”
正說到這里,走廊傳來傳來一陣喧鬧,宋郁被簇擁著走了進來。
今天是個正式的際場合,他的穿著也和以往不一樣,裁剪得當的白襯衫和深西,的發梳在腦后,出潔的額頭和秀的鼻梁。
這是燕棠第一次見他穿西裝,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陌生。
不過哪怕是一講究的打扮,宋郁也不像他哥那樣穿得板正嚴謹,袖口折至小臂中段,小臂線條明顯,白皙的手背青筋浮起,仍能見訓練留下的傷痕和繭子。
他一走進來就被人圍著說話,因為個子高,禮貌地低頭與人談,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唐齊還在繼續跟聊,燕棠緩緩收回了目。BB囍TZ
“所以他一直沒有停下訓練,下了賽場就做康復,狀態恢復得差不多就立刻再上賽場。尤其是下一次就要打進前五的排賽,全憑一口氣兒撐著。其實他現在還很年輕,但年輕嘛,勝利越來越近,哪舍得就這麼停下來。”
燕棠默然不語,心里卻浮起擔憂。
這時唐蕊心也來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繞到墻側的餐臺上拿了一碟點心,再轉來燕棠邊。
“爸,你們聊什麼呢?”
“聊比賽。”
唐蕊心了然,拿起點心咬了一口,沒心沒肺地說:“別擔心啦,宋郁要是不能打比賽了,俱樂部其他人還能頂上,我們不會倒閉的。”
“我和小燕是在擔心他的況。”唐齊無語。
“他有什麼好擔心的,不打比賽還可以上雜志靠臉吃飯,實在不行就回去繼承家產,天殺的資本主義……”唐蕊心越說越憤怒。
派對借了宋郁生日的名頭舉辦,生日蛋糕自然是最重要的一環。
小譚推著擺著方形蛋糕的推車走出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宋郁好不容易應付完一些圈子里得上名號的人,目環視一周,剛落在站在角落的人上,還沒來得及抬腳,面前就被擺著蛋糕的推車擋住。
“宋老師生日快樂!來吹吹蠟燭吧!”小譚高興地說。
宋郁對他微笑:“你安排的時間真是很合適。”
所有人都圍了過來,他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兩個小生,從推車一側拿起生日王冠——用黃卡紙疊,一圈尖角,像漫畫里的國王戴的那種,非常稚。
有時候攀關系并不需要真的相,只需要在別人眼里看起來很就行,所以社場合很容易出現一些特別大膽的人。
宋郁瞥了一眼護駕不力的小譚,又瞧了那孩兒兩眼,用中文禮貌地對說:“謝謝,我自己有手。”
角落里,燕棠和唐蕊心也正往他們那兒看,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作為曾經的害者,唐蕊心差點兒笑出聲,“他還是沒變對吧?我見過好幾次了,他這時候總是眼瞎耳聾的,看上去紳士得不得了,冷不丁一下能氣死人。”
燕棠淺淺地笑了一下,沒說話。
以前曾經跟他那樣相過,知道宋郁什麼都懂。
他只是裝作不懂,給人留面罷了。
果不其然,那孩兒愣了一秒,稍有尷尬地拉著伙伴往后退到人群中。
宋郁拿著這玩一樣的王冠,一不,還盯著小譚。
昨天他看到這玩意兒,三令五申讓小譚不要帶過來,可小譚說這是他為了謝老板給自己加薪,千辛萬苦花了一個小時疊的,這才勉為其難答應。
這下好了,現在拿在手上還要給自己戴上去,這是什麼八歲兒生日派對嗎?
一旁的小譚反應迅速,立刻開口:“哈哈,宋老師的中文詞匯量雖然不多,但進步很大。不過生日王冠還是不要自己戴吧,得找個長輩——”
他看向站在角落里的燕棠:“小燕老師,不如你來吧!”
站在那邊兒的宋郁也忽然看向,這回他卻不說什麼“我自己有手”的話了,就那麼等在那里,雖然沒催促,但意思相當明顯。
——畢竟他說過,不計較以前的事,現在還算是朋友。
這麼想著,燕棠把手中酒杯放下,走過去接過那頂紙做的王冠。
偏的紙殼抵在掌心,讓忽然就想起那年宋郁送給的那頂月桂葉冠冕。
只不過相比那頂致昂貴的頭冠,這頂為他戴上的王冠實在是太輕、太微不足道了。
宋郁低下頭,的淺棕發微微垂落,從這個角度,燕棠恰好能看見他如扇子般濃纖長的睫。
將紙王冠戴在他的頭上,為了防止它掉下來又稍稍用力了一下,幾縷發就在掌心里撓著。
“好了。”燕棠輕聲說,“生日快樂。”
話音落下,他抬起眼皮,剔的瞳孔直直看著,隨后出一個笑來,像是很喜歡這個頭冠似的。
燕棠被這笑晃了眼,臉頰一熱,迅速收回手。
這環節過了之后,宋郁又被人圍住。
燕棠退回角落里,趁這個機會和俱樂部的選手們好好敘舊一番,又跟幾個人換了聯系方式,收獲頗。等到晚上七點多時,小譚跑過來悄悄帶往走廊外走去,拐了個彎,就看見宋郁在那里等著。
他說:“剛才一直有事,還沒時間去找你……剛剛小譚說你八點就要走了。”
“嗯,明天早晨的飛機,不能太晚回去。”
燕棠手里還提著禮,正好遞給他:“我覺得親手給你比較好,所以沒有放在禮堆里。我想到你已經二十一歲了,應該經常需要穿西裝,所以挑了一條領帶。再次祝你生日快樂,Kirill。”
宋郁接過領帶,笑著說:“對啊,二十一歲。我認識你的時候,你也是二十一歲。”
燕棠怔然看向他,隨后又聽他問起這幾天在北京的工作是否順利。
說起工作的事,眼里立刻充滿了神采,開始侃侃而談,不管是困難還是好消息,都讓整個人變得生氣。
他安靜地聽說著,目始終落在上,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問:“我的下一場比賽大概在四個月之后,你那時候有空嗎?”
燕棠思考了一下那個時間,坦誠說:“我現在手上有項目,時間總會被各種意外況占去,不能給你一個確定的答復。”
宋郁默了片刻,終于忍不住說:“我不知道該說你太誠實還是什麼……好像你總是很難給我一個確定的答案。”
“你在不開心嗎?”
“小孩子才不開心。”
“你現在是個大人了。”燕棠半開玩笑道。
卻沒想宋郁認真地點頭,“是的,所以我會理解你。”
兩人在后院的花園里慢慢走著,又聊了一陣。
燕棠想起剛才和唐齊聊到的事,便跟宋郁提起的擔憂:“你現在還年輕,戰和打法還是……不要太早地消耗掉健康。”
“我并不總是這樣。”宋郁笑著說,“要看我遇上什麼樣的對手。有一場對手在賽前稱重的時候是帶著他的兒上場的,那個小孩很靦腆,不說話。”
說起這個,燕棠也想起來了。
“我看過那個視頻,你的表本來很嚴肅,但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就愣了。那場比賽你打得很溫和,TKO。”
“是的,因為那個小孩兒讓我想到了你。”
這話讓燕棠猛地一怔,下意識抬頭去看他。
宋郁面不改,繼續說:“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值得尊敬的對手也應該有面的失敗。”
平靜的聲音里還充滿著像以前那樣自信。
燕棠覺自己好像又看見了十八歲的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宋郁也不解釋,只是安靜地看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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