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的耐心和他按捺不住的沖有著奇怪的矛盾，尤其是他在等待燕棠回應時安靜微笑的樣子，讓燕棠有一種只要點了頭，某種東西就會沖出封鎖的預。

——可我的確被了。

燕棠想。

“想吃冰淇淋嗎？”宋郁指著街邊一的店面，溫聲問。

燕棠看了看那充滿心的店面，又看了看眼前的年。

三月春風吹來，燦爛，他的發被吹，沾染上的暖意。

點了點頭。

不不慢地逛了一個下午，他們在傍晚坐車出發去機場，車門一開，燕棠發現娜斯佳也在車上。

“我爸爸和哥哥都回北京了，媽媽也會過去。”宋郁告訴，“除了短期工作不得不分開以外，他們不會異地分居。”

燕棠有些驚訝：“那你們的一定特別好了。”

“當然。”娜斯佳開玩笑，“畢竟我老公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宋郁微笑：“我媽媽告訴爸爸，如果他敢出軌，會對他開槍。”

“沒錯。”

娜斯佳揚起一個溫的笑容，跟燕棠分管教男人的訣。

“我告訴我老公，如果他敢出軌，我會斃了他，然后找下一個男人。

我又告訴大兒子Ilya，如果他敢販賣和，我會斃了他，然后自殺。

我還告訴小寶貝Kirill，如果他敢在賽場上或者其他地方違法傷人，我也會斃了他，然后自殺。”

娜斯佳攏了攏麗的金發，滿意地說：“所以他們三個一直都很乖，如果你有機會見到Ilya，會發現他比Kirill還要乖巧一點。”

燕棠不太相信娜斯佳對兒子們的形容詞，親媽濾鏡太重，誤導很強。

從上海飛回北京的旅程，他們聊了一路，等車停在燕棠學校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短短兩天的行程如夢一般結束了。

宋郁將送到門口，將這次出行的戰利品遞給，溫聲說：“這兩天我過得很開心。”

“這句話該我說才是，謝謝你。”燕棠沖他笑了下。

他凝視片刻，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剛剛下飛機的時候我收到郵件，關于那個做崔平山的人，暫時有了理的進展。”

燕棠瞬間屏住呼吸，安靜聽他繼續說。

“我找人去跟編輯部通了這件事，他們效率很高，正在安排召回已經刊發的書籍，重新印刷修改。”

燕棠能想到這簡單一句話背后包含多工作量，在那麼短的時間有了結果，是想都不敢想的。之前專門查過，許多到不公平對待的學生雖然掌握了證據，但申訴遞出去甚至可能無法得到任何回音。

慶幸自己幸運，能得到宋郁的幫助，又忽然有些悵然，因為還有很多和有相似遭遇的人還在泥潭里掙扎。

宋郁以為心里還有憂慮，繼續說：“這件事既然被人特意過問了，崔平山會明白背后的意思，不會再故意為難你，否則他之后在行業就徹底失去了信譽。”

這句話有點兒奇怪，燕棠微微皺眉，“那他現在……？”

還在斟酌用詞，宋郁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我還要跟你說的事。崔平山對翻譯盜名給出的回應是拿錯了稿子，而你目前有的證據只能證明那稿子是你寫的，如果你希讓他得到更嚴厲的懲罰——”

宋郁本來想說，那也許還要等一段時間。

這不是什麼難事，崔平山作為高校里的副院長，能做出這種事來，絕對不可能是第一次做，只需要花點兒時間，搜羅一些別的證據，正大明地舉報就好。

可沒等他說完，燕棠忽然有些激地說：“如果我有證據呢？”

“你有證據？”宋郁微微一怔。

燕棠用力點頭，心臟砰砰砰地跳，雙眼亮晶晶的。

低估了崔平山的無恥，也沒想到天底下還真的有報應這回事兒。

那天被崔平山強行進辦公室，留了個心眼進行錄音，本來以為錄下的是沒用的材料。

可是那天，崔平山卻說，出版社寄來的樣書是他仔仔細細看過的，這跟他拿來搪塞出版社的理由完全矛盾。

這都被錄下來了。

告別宋郁后，燕棠迅速沖回宿舍，將音頻資料給他發了一份，還特地跟宋郁說：“這份錄音的結尾有我喊他名字的容，他回應了，能證明是他本人。”

宋郁到家后打開電腦。

這證據要是沒問題，他就直接拿去給編輯部，那邊兒看在他老爹是宋裕川的面子上會辦妥，無非就是出聲明、和崔平山結束合作，等院方得知這個消息，應該也會有所行。

宋郁坐下來戴上耳機，點開音頻。

開頭是一陣窸窣的聲音，沒人說話。

他在等待的過程中，忽然又想起了剛才臨別時燕棠一臉激，臉頰變得紅撲撲的樣子。

從什麼時候開始有變化的？之前那種黯淡的、灰撲撲的模樣好像不知不覺就消失了，變得鮮活生、充滿笑容。

盡管他始終不會忘記在超市見到的第一面——褪的紅馬甲和束在腦后的呆板發型，仍然無法掩蓋住偶爾從眉眼之間泄出的一點兒靈的生氣，但直到此時此刻，那生氣才被毫無保留地展出來。

是我的功勞。

宋郁心里升起一陌生又奇異的滿足，已經開始想好了下一次索要親吻的借口。

這念頭剛冒出，耳機里就傳來一聲充滿畏懼的、張的聲音BB囍TZ。

他臉上的神忽然凝固了。

“崔教授……”

“你來我辦公室一下，把門關上。”

“不好吧……”

“……我的面子沒你的大……進來，關門。”

“崔平山老師，你為什麼要我大！”

又過了一會兒，音頻里那道聲音變得抖，帶上明顯的哭腔。

“我還好。”這麼說。

永遠會這麼說。

宋郁關掉音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往后靠在椅子上，已經變黑的電腦屏幕映出了他變得沉冷的面孔。

他改變了主意——常規溫和的解決流程不足以理這樣的人。

那邊接通，傳來一道蒼老而嚴肅的聲音，說的是流利的俄語：“Kirill？”

“爺爺，你最近還好嗎？我要請您幫一個小忙，是關于我的老師……”

那邊的老人家聽完前因后果，說：“爺爺已經退休了，你明白嗎？”

“我明白。”

老人“嗯”了一聲，“但爺爺還是會幫你，一是因為這是張正義，第二是因為中國有個詞，做尊師重道，雖然只是你的家教老師，但滴水之恩……”

宋郁耐心聽完老人家將近一個小時的嘮叨，掛掉電話。

時間已經不早，明早還要訓練，他照常拿起換洗的和發圈進浴室。

相兩天，還那樣親過，他本不應該遇到困難才對。

但音頻里那聲音令他煩躁。

宋郁關掉花灑，出浴室，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收到電話時，燕棠已經躺在床上。

宿舍熄燈了，舍友們倒是還沒睡，躲在被子里接通，怕打擾到其他人，聲音很輕。

“喂？”

話一說出來，便聽見那邊的呼吸變得有點急促。

“老師……”

覺得有些奇怪，“你怎麼了？”

那邊說：“我在跑步。”

大晚上的，還跑步？

第22章

“噢……那是有什麼急事嗎？是錄音有問題嗎？”

那聲音太輕了, 如羽撓著宋郁的耳朵。

他仰起頭，浴室的霧氣漸漸散去，燈線刺眼, 忽然失神片刻。

本以為是無法宣泄，才撥了這通電話, 但他現在發覺好像并非如此。

宋郁第一次半路停了下來，扯過巾草草了下頭發, 套上。

燕棠聽對面半天沒有聲音，問：“要是還在跑步……”

“不想跑了。”他的聲音恢復了平穩。

仍覺得有些不對，試探問：“Kirill，你還好嗎？你的聲音好像有些奇怪。”

那邊安靜片刻，忽然說：“有可能是因為……”

“嗯？”

“我想你了。”他淡定地說。

那聲音鉆燕棠的耳朵里，讓愣了半天。被子里悶熱, 空氣逐漸稀薄, 面頰又在發燙。

但更不對勁的是, 以往宋郁說起這樣令人遐想的話，往往都是要提一些稀奇古怪的條件了，但這回卻什麼多余的也沒說。

電話兩頭都陷靜默, 只有細微清淺的呼吸聲。

“怎麼突然這麼說？”燕棠輕聲問。

他忽然提起另一件事：“我剛才學了新的中文, 一個尊師重道, 另一個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燕棠有些震驚他大晚上這麼好學，又有些震驚他突然說這麼嚴肅的話。畢竟現在也不算是他的老師了，頂多是個同行的翻譯，二來是他們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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