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北城

寧康高級私立醫院的頂層靜謐無聲，只有冷白的燈和偶爾路過的護士醫生才能證明醫院還有人。

單人病房，傅南天躺在床上，左臉和右臉是很明顯的不對稱，面部隨著呼吸頻率牽。

這是中風后癥，醫生說將會伴隨傅南天的后半輩子，頂多用針灸改善一定程度。

他的再怎麼努力都合不上，每隔一段時間，護工就要去角的哈喇子。

病房角落的沙發上，西裝革履的男人領帶松散，長隨意搭放，滿臉愜意慵懶。

親生父親在病床上半不遂，然而傅屹北這個親兒子卻毫不關心。他的注意力都在手機上。

屏幕中，天空和海水呈現出難以描述的藍，潔白的細沙上已經撐起了遮傘，好的海島風令人向往。

烏啦啦島，歐洲海岸線上分散著的幾千個零碎小島之一，風景優，只不過是個無人島。有投資商將其買下后準備出售，結果由于全球經濟低迷不振，至今無人出手。

（虛擬地點，無真實存在。）

海島本并不貴，昂貴的是每年維護的費用。現在已經不流行買島彰顯財力，很多富豪轉為實用主義，若非的確需要，基本不會花費這麼多錢去買一個私人島嶼。

不過，答應了小姑娘去海邊度假，應該會喜歡。在沒有人的地方看看海，散散心，心自然會好很多，也有利于恢復。

過兩年再去的時候，到時候的也好了，直接飛去北歐雪也不是不行。要是不會雪也沒關系，他會教。

如果想要行公主抱，那他需要好好考慮一下換價值。

想到阮寧溪笑得眉眼彎彎，傅屹北眼底也暈開了一層溫。

“去聯系一下，把這個島買下來。”

吳特助手上還抱著提前準備好的份轉讓書，暮的聽到這個指令，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買島？烏啦啦島？”

有錢也不是這麼扔的吧？何況現在不是有更重要的事嗎？

“先生，這是份轉讓書。”

傅屹北瞟了一眼，視線略過文件，沒做過多停留。

“沒聽懂？”

男人的氣勢是與生俱來的，吳特助的手一抖，什麼時候到他來質疑先生的行為了？他趕應下：“是。”

不遠，有一陣難聽的聲音傳來，囫圇吞棗，表達模糊，令人心生煩躁。

吳特助低頭碎碎念道：“哪兒來的烏？”

這倒是逗樂了沙發上的男人。

傅屹北換了個姿勢，長臂一取過了吳特助手中的份轉讓書，左手的蛇骨串也隨之出半張臉。

他沒那麼多時間，也沒那麼多耐心，自打來到這里，父子倆心知肚明對方想干什麼。

文件突然從男人手中離，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砸在了傅南天的病床上。

老頭子的臉抖得更夸張了。

傅屹北起走到病床前，抬了抬手，病房里的人包括護工全都退了出去。

他單手挪了把椅子坐下，眼底的邪此刻暴無。

“怎麼樣？我已經給你夠多的時間了，簽不簽？”

三滿的聲音聽著不大正經，卻又帶著一威懾力。

傅南天鼻孔出氣，費勁地搖了搖頭，暴怒出兩個字：“逆子！”

傅屹北倒是并不在乎這種稱謂，什麼逆子、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窮賤玩意兒，他早就聽得免疫了。

男人掏了掏耳朵，看到墻上的時鐘，臉上的不耐煩一閃而過：“你只有三分鐘的時間考慮，如果還想死后有座墳，勸你簽了。不然……”

傅南天憤怒至極的眼神，還有他角克制不住的殘，與傅屹北臉上的平靜形鮮明對比。

他角的嘲諷毫不遮掩：“不然你連個口水的護工可都沒有了。”

赤的威脅，很難想象這一幕會發生在一對親生父子的上。但這一切，都是傅南天的自作孽。

“簽，可以。但是，你，婚。”

傅南天說話已經沒有病倒之前利索，中風偏癱的其中一個極大后癥就是影響語言系統。他躺在病床上，說著語意不明的話，竟還試圖和傅屹北討價還價。

傅屹北了腕間的蛇骨串，似乎有意而為之。

他已經失去了耐心，原本的計劃是在阮寧溪睡著的時候回到家，再晚點回去，說不定小姑娘都該醒了。

“和你選的人結婚？你認為，我會聽你的嗎？傅董，哦，從明天開始，你就不再是傅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醫學奇跡，傅南天竟被氣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上不得臺面的人，混賬！”

傅屹北瞬間就變了臉，怒氣在臉上滋生，令人不寒而栗。

“你查？”

“只是，貪慕，你，權勢，傷，報應。”

連不句子的破碎詞語，卻是讓傅屹北眼底的殺意更重。他角一勾，冷沉的眸子暴四起：

“那傅董有沒有想過自己變一個活死人，也是報應呢？”

最后一面也被破，傅屹北直接站了起來。椅子和地面發出刺耳的響聲，將男人的戾氣化。

老頭子手臂上的吊針猝不及防被拔了出來，過于暴的行為帶出了一小注鮮，像是某種無聲的警告。

接著，蒼老的手中被強行塞了一支筆。

“三分鐘到了，傅董，該簽字了。”

在絕對的力量和氣勢面前，所謂的親一場不過是擺設。傅南天有理由相信，若是此刻他不簽了這份權轉讓書，下次，可不是拔針這麼簡單。

他親手養出來的野狼，他最清楚不過。

抖的筆尖寫下三個大字，不僅如此，還有一個帶的指印也一同留在了紙頁上。

離開前，傅屹北盯著傅南天，眼底的戾氣縈繞。他的聲線一向偏冷，此刻更是如冰一般寒涼：

“要是讓我知道你再去，我不介意提早給你安排墳包。”

砰！毫不存力的關門聲在醫院長廊傳出回響，隔著門，外面的談聲飄傅南天的耳朵。

男人的嗓音重回懶散，參雜著沙啞，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腔調：“老頭子喜歡這兒，那就好好讓他在這里靜養。另外，裝個攝像頭，換個更專業的護工。”

病房，傅南天殘發出上不得臺面的聲音，蠕著病軀試圖往外爬，然而卻力不從心，無人問津。

渾濁的眼底如同死寂一般。

他知道，從今以后，自己只能在這間病房等死。

*

一直到離開醫院前往機場的路上，傅屹北始終冷著一張臉，面無表的他似乎有幾分煩躁。

男人松解襯衫領口，領帶也被扔到了一邊，袖口隨著作往上，出一截堅實的小臂，下的皮，青筋若若現。

“阮寧溪在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