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沈嘉歲和江潯都不是貪睡之人,只新婚燕爾的,睜開眼看到彼此,窸窸窣窣說了會話,又鬧了一回,這才起。
江潯不習慣丫鬟伺候,自己去了偏房收拾,沈嘉歲倒懶怠多了,任憑白芨給搗鼓。
一會兒新婦是要給公婆敬茶的,白芨還在給沈嘉歲挽發髻,江潯已梳洗妥當,耐心地等在一旁。
此刻,晨輝過雕花的窗欞,輕地灑在屋,對窗的妝臺上影斑駁,一切仿佛都披上了一層暖。
江潯忽而覺得心頭安穩得很,角不自覺地揚起。
沈嘉歲不曾回頭,過銅鏡與江潯相視一笑。
一切正安好靜謐,忽而沈嘉歲眸一,看向窗外。
聽到,院外有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江潯立刻就察覺到了沈嘉歲的異樣,當即朝門口去,正見南風腳步急切而來,站定在院門口朝他看來。
江潯面上神不變,溫聲道:“歲歲,我去去就來。”
沈嘉歲點了點頭,卻不由提起了一顆心。
竟......來得這般快嗎?
江潯快步走向南風,二人行到一開闊,南風這才低了聲音疾言道:
“公子,有人正在大理寺持狀紙喊冤,點名了要見公子您。”
江潯眉頭微蹙,知曉南風定已查清前因后果,便靜待下文。
南風果然繼續道:“申冤之人乃是一老嫗,旁拉扯著一個約五六歲的小孫子,說是畿輔城清平城轄下樂城惠和鄉人士,夫家姓龔。”
原來,這龔家往上幾代也是當地有名的書香門第。
可子孫不孝,家族沒落,傳到龔老頭這兒,就剩前朝大家盧昇的畫作一幅。
龔老頭將這幅畫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即便家中已是勉強度日,仍捂得死死的。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有位公子看中了這幅畫,便以低價強買強賣,那龔老頭死活不肯,爭搶間被刀劃了脖子,當場就沒了氣,畫也被“買”走了。
龔老頭的兒子前去樂城府衙報案,反被拘在了牢中。
兒媳又去往清平城申冤,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
龔老頭的妻子梁氏走投無路,這才牽起年的孫子,請人寫了狀紙,揣上全部家當一路顛簸來到京城。
路上聽聞京中有位青天老爺,就在大理寺,于是就這般一路問一路走,到了大理寺已是衫襤褸、疲力竭。
若要到大理寺喊冤,原也是有流程的。
可這梁氏目不識丁,扯著孫子就在大理寺門口大哭大喊的,不消一會兒,四就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大理寺也立刻派了人出來,但那梁氏哭喊不休,咬死了就要見江潯,不然就帶著孫子撞死在大理寺門前。
京中百姓都看著,這下子哄又哄不住,又不能。
誰人不知,江潯昨日才大婚,這一大早的,指不定還在榻上呢。
江潯聽完前因后果,擰著眉良久都沒說話。
百出,蹊蹺太多。
這時候,沈嘉歲快步而來,低聲問道:“阿潯,怎麼回事?”
聽完南風的一番話后,沈嘉歲也沉默了。
原以為是瑞王爺那邊急不可耐就出手了,可怎麼也沒法將這件事,與沈家“通敵叛國”聯系起來。
江潯抬起頭來,看了沈嘉歲一眼。
沈嘉歲已心領神會地點了頭,“阿潯,你去吧,我給爹娘敬過茶后,說不得也得壞個規矩回家一趟。”
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得回家和爹商量商量。
江潯聞言朝沈嘉歲靠近了一步,南風當即識趣地套馬車去了。
“哪有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晚些時候我去接你。”
江潯說著,輕輕了沈嘉歲的手。
小夫妻倆手還沒捂熱乎呢,便分頭行了。
安伯夫婦那邊已得了江潯的口信,這會兒見沈嘉歲一人來敬茶,心中倒難免愧疚又心疼。
聽聞沈嘉歲要往娘家去,夫婦倆自沒有二話。
沈嘉歲出了安伯府后,猶豫片刻,反往大理寺去。
待路過大理寺門前時,人群已經散去。
沈嘉歲讓停了馬車,掀開車簾一角怔怔然看了許久。
白芨不知,還以為沈嘉歲是來找江潯的,不由捂笑。
沈嘉歲并未解釋,正要放下車簾,忽而作一滯。
視野中快步行來一人,著青袍鷺鷥補服,竟是許久未見的崔明玨。
他似乎遠遠就瞧見了沈嘉歲,正往這邊走來。
沈嘉歲想了想,戴上帷帽,主下了馬車。
二人在馬車前互相見了禮,崔明玨微側著,低聲道:“沈.....江夫人,別來無恙。”
“崔公子,別來無恙。”
聲音清亮一如往昔,耳的瞬間,倒讓崔明玨有了一瞬間的怔然。
今日一早,聽聞大理寺有人喊冤,了解過前后,竟是畿輔城的案子。
鬧得這般大,又出了人命,既然大理寺接下了,那麼刑部便該來問問。
此事本不必他親自來,但......聽聞苦主點了名要見江潯,他便有意往大理寺走這一趟。
如今刑部諸人因著祖父和表哥的關系,沒有不捧著他的,自然無人有異議。
他從刑部趕過來,剛下馬就瞧見了不遠帶有安伯府標志的馬車,而后瞧見了簾子后面,那張明艷依舊的臉。
已嫁做人婦,今日實在不必上前相見,但他......還是鬼使神差邁了步子。
“崔大人也是因著今早的案子前來嗎?”沈嘉歲主開了口。
不清楚崔明玨是否也知曉信件之事,但聽聞他如今在刑部當值,若這是崔道元的安排,其中實在大有深意。
畢竟“通敵叛國”一旦事發,圣上必定會下旨三司會審,刑部赫然就在其中。
沈嘉歲問這句話的時候,目過薄紗帷布,定定落在了崔明玨的臉上。
若今日老婦人攜孫申冤是瑞王那邊指使,崔明玨又是否知呢?
相比沈嘉歲此刻心神電轉,崔明玨卻有些失神了。
聽聞今日一早,江潯還是匆匆趕到大理寺主持大局了。
他從刑部出來時,耳邊聽到同僚們在玩笑,說昨日才房花燭夜,江潯八是從溫鄉里被拽出來的。
他聞言心頭一刺,快步就走了。
卻沒想到,沈小姐竟追著江潯來到了大理寺。
他早就說過,沈小姐若擇了江潯,只怕難有安穩日子。
且......不知祖父和表哥究竟在籌謀什麼,如今二人已然婚,只怕是時機將至了。
崔明玨有自己的立場,他實在半分也不敢,畢竟江潯太過敏銳。
這般想著,崔明玨心緒復雜地應了聲:“是,既是人命案子,刑部自然——”
“沈嘉歲。”
這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貿然了進來。
沈嘉歲聞言扭頭看去,袖下雙手猛地一攥。
來人是陸云錚。
身爲一位合格的妃嬪是需要職業道德的. 其實嬪妃是份好職業,皇帝陪吃陪喝陪睡還倒給錢,何樂不爲?
某師父:逆徒,我是你師父!慕九歌:一日為師,終身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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