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

“這些時日辛苦你們了，去歇息一日吧，明日午膳前回來就，到時再陪我一同去換藥。”

顧惜枝坐在椅子上，聲對一旁伺候的兩個丫鬟說道。

倆丫鬟，高一些的喚紅桃，矮一些的喚青桃，二人聞言對視一眼，皆目猶豫。

自從顧姑娘傷了手后，們姐妹倆便寸步不離伺候著，算起來確實有兩個月不曾松快過了，故而聽了這話很是心。

但是貴人有言，要們將顧姑娘看嚴實了......

顧惜枝見二人未應，不由善解人意地繼續說道：“我知你二人是用了心的，這些時日對我已極是妥帖。”

“我們之間并非主仆，說實話，我心中對你們是存了激的，并不敢當真將你們當丫鬟看待。”

顧惜枝邊說著，將右手對著抬了起來。

離斷手那日已過了兩個月，的手依舊用竹片固定著。

前些日子醫拆開的時候仔細看過，整只手依舊腫脹得嚇人，尤其手腕，更是已現畸態。

心中對沈嘉歲恨極，至今手腕仍不敢作，否則便會劇痛難忍。

那老醫卻說已是幸運，許多人骨碎糜后，氣瘀滯，復邪毒，熱毒壅聚，腐膿，發為癰疽，危及命。

聽聞此言，當真嚇得心驚膽，只要能保住命保住手，也不敢再有更多奢了。

顧惜枝有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這才扭頭看向兩個丫鬟，溫聲道：“我這些時日已漸漸能照顧自己了，只要不出門去，在屋中是無礙的。”

“明日換藥又得忙一通，你二人自去松快一日，不必憂心了。”

顧惜枝心里清楚，自向貴人了些許后手，這兩個丫鬟已經不僅是在伺候，更是在伺察了。

今日有要事，卻得避開這兩個丫鬟才能行事。

顧惜枝說到此，紅桃與青桃已是意。

畢竟顧惜枝的傷們是知曉的，若無旁人相助，確實走不遠。

二人眼神換過后，臉上閃過歡喜之，最后輕輕點了頭，簡單收拾一番，離了別院。

約半個時辰后，顧惜枝挎著個籃子，小心翼翼出了門，卻不曾走遠，而是在巷子里拐了個彎兒，叩響了臨院的門。

“來了！”

一道聲響起，院門打開，卻是個瞧著樸實的婦人。

“陸夫人，您來啦。”

婦人十分熱地將顧惜枝迎了進去，瞧著很是絡，可見顧惜枝是常來的。

這時候，婦人的目有意無意落在了顧惜枝胳膊挎著的籃子上。

顧惜枝會意，笑著將籃子往婦人面前一遞，笑道：“一些吃的玩的，給小程兒，林嫂嫂莫要客氣。”

“嗐，這怎麼好意思。”

婦人面上顯出幾分靦腆的笑意，還是將籃子接過了，隨即低了聲音說道：

“陸夫人，您要見的人就在里屋呢，我帶您進去。”

顧惜枝聞言抿一笑，“都聽林嫂嫂的。”

婦人領著顧惜枝進了屋，自己卻止步外廳，目送顧惜枝了室。

這時候，的目不免落在顧惜枝纖細的腰肢上，再瞧瞧自己，面上約出了艷羨之。

一直等到瞧不見顧惜枝了，才輕輕揭開籃子上的絹布，瞧見籃子的角落里散著幾塊碎銀子，登時眉眼一彎。

這陸夫人住進隔壁后，隔三差五送東西來，對程兒也一直笑瞇瞇的，真真是個人心善又大方的。

只是不知為何，見個人也要悄悄的，還約到了家來。

原還是有些顧慮的，以為這陸夫人是想......紅杏出墻。

那陸公子是個，長得又人高馬大的，他們小門小戶可惹不起。

可陸夫人卻一再說，要見的是個婦人，今日人一來，還果真是多慮了。

也是，那陸公子對陸夫人百般又溫，瞧著還一牛勁，陸夫人怕是歡喜還來不及呢！

思及此，婦人噗嗤一笑，坐到凳子上收拾籃子去了。

室。

顧惜枝站在簾后等了會，見林嫂嫂果然不曾跟過來，這才安心轉過去。

屋中站著的確實是個婦人，臉圓圓的，著一憨厚的敦實。

瞧著約四十歲，著素布，雖材質并非上乘綢緞，卻漿洗得干凈整潔，著一清爽勁兒。

見顧惜枝看過來，婦人便急忙迎上前去，目著心疼，將顧惜枝上上下下看了好幾回，而后注意力凝在了顧惜枝僵直的右手上。

“姑娘，怎麼回事？您怎的傷了手？嚴重嗎？”

顧惜枝面上溢出了暖，輕輕搖了搖頭，“莫媽媽，惜枝沒事，倒是好久未見，你還好嗎？”

莫媽媽聞言出慚愧之，“奴婢一直都靠姑娘養著，哪有什麼不好，偶爾接些手上的小活打發時間，日子很是自在。”

顧惜枝卻不免關心道：“媽媽，惜枝不是說了嗎？若遇著個知心的，就一起過日子，一個人多孤單呀。”

莫媽媽聞言連連擺手，“姑娘，奴婢都一大把年紀了，哪里還會想這些，再說了——”

話到此，莫媽媽謹慎地低了聲音，“奴婢還要幫姑娘保管匣子呢，姑娘幾番囑咐，那是比命都要重要的東西，奴婢哪里還敢將外人往家里帶。”

顧惜枝聽到此，真真切切地了容，聲道：“媽媽，當初你跟著我離開故土到京城來，委屈你了。”

聽到這話，莫媽媽也紅了眼眶，低聲道：“姑娘說哪里的話，當初若不是夫人收留之恩，奴婢哪還有命在？”

“夫人命苦走得早，如今奴婢偶爾能瞧瞧姑娘，已然是心滿意足了。”

莫媽媽說著，輕輕替顧惜枝挽了挽鬢邊的碎發，“姑娘真是越來越像夫人了，那陸家公子......姑娘，他對您好嗎？”

顧惜枝聞言微怔，面上有一閃而過的恍惚之，隨即輕輕點了頭。

自從傷了手后，云錚瞧著是徹底收了心，對可謂無微不至。

兩個月來，云錚都與睡同一屋，卻又自覺睡在了涼榻上，只為了方便起夜照顧。

里其實是個驕傲的，不愿旁人瞧見的窘態，但云錚......云錚只會無條件包容。

腕上的傷常常會在夜里疼痛難忍，云錚已經不知陪度過多個無眠之夜了，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又得洗漱去兵馬指揮司上值。

思及此，顧惜枝輕輕嘆了口氣。

這般理智的一個人，竟也在這些時日生出了搖。

可之一字到底虛妄，思來想去只有將權勢牢牢握在手中，才是最踏實的。

若有權有勢，高位，區區沈嘉歲還傷得了嗎？區區寧家兄妹，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得臉面盡失嗎？

不能。

所以，為了登高俯視、為了生殺予奪，就算是與虎謀皮，就算有一日萬劫不復，顧惜枝也要一搏！

功之日，若與云錚還余分，到時候......再說吧。

想到此，顧惜枝緩緩呼出一口氣，低聲問道：“莫媽媽，讓你取的東西，帶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