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沈肆便去了沈老爺子所在的醫院。

他去原本的VIP病房找了一圈都不見沈老爺子的影，最后是在普通病房的過道上找到的沈老爺子。

沈老爺子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醫院過道上的簡易病床上，他一直喊著，可來來往往的護士卻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見到這一幕，沈肆眼睛一酸，怒意升起，他隨手抓住一個男護士的領子將人用力抵在墻上。

咬著牙道：“你看不見嗎？我爸他了要喝水，你們是聾了嗎？”

“你一個護士最起碼的服務意識都沒有嗎？工號是多，我要投訴你。”沈肆氣的不輕，他從兜里將手機掏出來，給院長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只不過這通電話遲遲都沒有人接。

沈肆猜到了什麼，臉越發難看。

男護士見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語氣不屑：“沈家都破產了，還耍什麼威風，你以為你還是沈總嗎？還想投訴我，你看看我們院長愿不愿意搭理你，還想讓我伺候你家那糟老頭子，真是做夢，我伺候他可是要付費的，有錢嗎你。”

話落，男護士一把推開沈肆，將被抓皺的服重新整理好。

沈肆臉沉沉，到底沒再說什麼。

他迅速到開水倒了杯水回來喂老爺子喝進去。

完事后沈肆到繳費繳清了沈老爺子的手費和住院費，氣沖沖地將人轉到了另一家醫院的普通病房。

為了方便照顧沈老爺子，沈肆只好買了一張折疊小床，睡在醫院。

一連半個月過去，沈家沒有一個人來看沈老爺子。

沈老爺子知道自己的狀況，越是到這個時候就越是想念孫子孫，可偏偏沒有一個人來看他。

沈老爺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整個人仿佛老了十幾歲，他有氣無力的看著兒子，低聲問：“阿肆，小暖和星辰他們是不是嫌棄我了。”

沈肆微微一怔，安暖早在半個月前便拒絕來醫院照顧父親，說要他找個護工伺候沈老爺子，說什麼也不愿意來，而星辰向來害怕沈老爺子自然也不肯來。

這一刻沈肆才知道自己原以為幸福滿的家是這麼破碎。

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麼跟父親解釋。

見沈肆沉默不語，沈老爺子心里也有了答案。

他不知怎麼忽然就想到了桑檸。

那孩子從小到大每一周都雷打不地回老宅陪他下棋，或是給他帶一些補品藥材，從前沈肆工作忙，他生病的時候都是那丫頭在邊兒寸步不離地照顧他。

只是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那孩子不是阿肆的親兒，對無比冷淡。

可明明沈星辰是他的親孫，卻很去老宅陪他，甚至連他生病也不愿意來看他，可他明明對那麼好。

親生的甚至不如收養的孝順，這一刻，沈老爺子只覺得好笑。

臨到終了，往日的記憶越發清晰，他徹底認清了，原來一直在他邊兒盡孝的都是檸檸那孩子。

可他到底還是傷了那孩子的心。

沈老爺子忽然后悔了。

他看著沈肆，認真的說：“阿肆，我日子不多了，我想見見檸檸。”

“爸，檸檸······或許并不希我們去打擾。”沈肆抿著，有些為難。

沈老爺子嘆了口氣，緩緩道：“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檸檸了，我活不了多久了，就想見見。”

“好，我答應您。”沈肆聽不得沈老爺子這麼說，立刻答應了。

隔天桑檸便接到了沈肆用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得知沈老爺子臨終前要見一面，桑檸有些意外。

畢竟從前沈老爺子對這個養可是很不屑。

雖然不知道沈老爺子為什麼要見，但想到能看到他臨走前的凄涼樣子，桑檸覺得還是很有必要去一趟的。

半個小時后桑檸按照沈肆發的定位去了醫院。

“檸檸。”沈肆一早便在醫院門口等，見桑檸過來他立刻揮了揮手。

桑檸面無表的走過去，甚至都沒有正眼看沈肆一眼，語氣淡淡：“帶路。”

沈肆抿了抿，眼底閃過一落寞，他干笑著帶著桑檸去了普通病房。

到了病房，桑檸看了眼周圍的況，眼底閃過一譏諷。

沈老爺子風了半輩子，怕是從來沒想過臨到老了竟然連VIP病房都住不起了。

真是可憐啊。

“檸檸，你已經很久沒來看爺爺了。”看到桑檸，沈老爺子眼神兒微微有些容。

“怎麼？你的乖孫沈星辰沒來看你？”桑檸看著床上的人，眼神中帶著疏離。

聽桑檸提起沈星辰，沈老爺子眼神兒微微一變，心里泛苦。

默了會兒，他才道：“檸檸，你還在恨爺爺嗎？”

桑檸悠悠的坐在病床對面的椅子上，看著沈老爺子，毫無顧忌地點了點頭：“恨啊，怎麼不恨，你們沈家每一個人都讓我恨的牙呢。”

沈老爺子沒想到會這麼直接的說出來，此時臉有些難看。

桑檸笑了笑繼續說：“不過好在親眼看見你們沈家現在的下場，看到你臨終前這麼凄慘的模樣，我倒是放心了。”

“但凡你們過得好，我就不好。”勾了勾，眼底出毫不掩飾的惡意。

沈老爺子沒想到對沈家的恨意這麼深，一時之間竟有些開不了口。

好一會兒才說：“檸檸，這些年是爺爺對不住你，是爺爺太偏心沈星辰了。”老爺子說著眼眶微微泛紅。

今天的下場是他自己造的，桑檸看著他不覺得可憐，只覺得可笑。

頓了會兒，說：“只因為我是養，從小到大你都不喜歡我，不管我怎麼做你都不滿意，而沈星辰只要隨隨便便在你面前撒個你就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只因為是沈肆親生的。”

“我懂事聽話，敬你孝順你，換來的是什麼呢，換來的是你刻薄的謾罵，但凡我有一點兒比沈星辰拔尖你就罵我心思深重，搶沈星辰的風頭，無論我和沈星辰發生什麼爭執，你選擇的永遠都是沈星辰。”

“沈老爺子別天真了，即使你死了，我也永遠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