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找了個相對人的地方，一邊走一邊重撥回去。

電話接的很快，沒多久聽筒里就傳來一道中年男沉穩的嗓音。

“等著。”這句話是和昇說的，之后便是紙張翻過的“唰唰”聲。

昇沒有毫疑問，拿著手機百無聊賴的，低頭用鞋尖撥著眼前的小石子。

等了片刻，對面的談聲結束之后，耳邊歸于安靜，男人復又開口，“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麼沒接。”

“在忙，沒時間。”昇聲音冷淡。

也正是他的冷淡，對面的男人像是被到了什麼機關，瞬間發了火。

“忙？你忙個屁。我電話都打在你頭上了，你還不跟我代。”

“我有什麼是需要和你代的？”昇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你說你和我代什麼？你現在是翅膀了，我管不了你了是吧。你以為你在娛樂圈每天干什麼我不知道麼，你以為你參加那個什麼破電影我看不到麼。首映禮之后聚餐，你晚上喝了多酒，說了多話真以為沒人和我說麼？

甚至沒散場就已經傳到我耳朵里了。你是真覺得在娛樂圈丟人丟的還不夠是麼，做個歌手還不夠滿足你的，還跑去演戲，你是想把我的臉都丟盡麼？

我向的兒子，親兒子，不務正業，整天拋頭面混什麼不流的娛樂圈，傳出去我都嫌臊得慌。

而且你真以為你在那破娛樂圈當個什麼頂流就厲害了？不還是需要喝酒奉承，你以為你離了我能高尚多。

你現在在娛樂圈所擁有的，有多不是沾了我的。你要是不姓，誰會高看你一眼？你以為你現在的就都是你自己掙來的？

屁，我告訴你，你的資源都是靠我的面子別人給你的。”

被惹惱的向已經顧不得平日里的斯文，這會兒破口大罵的樣子簡直和財經新聞中穩重的總判若兩人。

是了，昇是向的兒子，是氏唯一的繼承人。氏太子爺進娛樂圈誰人不給個面子？

昇自嘲的笑笑，“所以，那我確實該謝謝你了。畢竟沒有你，也沒有今天的我。說起來，我能走到今天，在娛樂圈站穩腳跟，如今又穩步進演藝圈，說起來都是你的功勞呢。

總的面子，沒人不給，所以說來說去，還是總自己的問題。”

昇四兩撥千斤，看似漫不經心，卻句句誅心。

“你這個混賬，趕給我滾回來。演戲那是什麼人干的事？你這是自降價知不知道，你是不是非要把我的臉丟盡。”

“呵呵。”昇好像真的被逗笑了一般，“我還能丟你的臉麼？我以為，你的臉早被你自己丟盡了呢。”

向的訓斥頓了頓，“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心眼死的兒子呢，你媽媽的事——”

“住口。”昇開口打斷，語氣冷淡又疏離，“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媽的事你不許再提。”

聽著聽筒里的涼薄的聲音，向難得住了口，語氣也放得比剛才緩和了些，“我不是非要提，罷了，你趕和公司解約吧。只要你退出娛樂圈，演戲的事我權當沒發生過。”

“退出娛樂圈？繼承總半生的家業麼？”昇譏諷的問著。

“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我的家產早晚都是你的。”

“既然都說了早晚，不如還是趁早吧。你也上了年紀，也該退休了。正好趁著我現在還有心思，愿意接手你那臟了的氏。不然，你那氏我還真看不上。”

“都說了氏早晚都給你，你急什麼。”向開口就是一聲訓斥，過后又覺得不妥，又怕惹惱了昇，只好好言相勸，“我的意思是，公司的事，你還不了解，最起碼也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等我給你鋪好了路，一切——”

“鋪路，鋪什麼路？黃泉路麼？”昇冷哼輕笑。

“我是你親爹，你是我親兒子。你就這麼想我的？”向被昇惹惱。

“我怎麼想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總在意的是別人怎麼看你。”昇神懶漫，“退出娛樂圈事，我還沒這個打算。而且，做演員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

“昇，你敢，你信不信我讓你在娛樂圈混不下去。”向威脅著。

“戲播了記得去看啊，總。”

昇的語氣輕飄飄的，任由對面向多麼暴躁，都毫不耽誤他掛斷電話的利落。

只是，當耳畔重新歸于寧靜，昇拿著手機垂在側的手確實無意識的抖著。這麼多年，他沒有一天不是活在向的影下。

不是嫌他在娛樂圈是丟人嗎？那他還偏是要如此。那些日日夜夜他一個人熬過來的苦楚，向連萬分之一都理解不上。

夏日的天燥熱難忍，可偏偏日下的昇覺骨冰涼。

鐘染就坐在一邊，一直距離昇不遠不近的位置。昇的電話和誰打的，說了什麼容不知道，但是算算劇走向鐘染卻可以猜出一二。

畢竟那是原著中，屬于昇的最抑難捱的日子。像是野火連片，荒蕪遍野，不見天日。鐘染會不了，卻并不耽誤之前心疼昇這個人。以至于穿書過來之后，總是無意識的想要靠近他。

除了想抱昇大，避免后續嫁給吳智楠，還因為鐘染真的心疼昇。

畢竟穿書前，總念叨著自己不是作者，改不了昇的結局；但是穿書過來，鐘染想做些反抗。

世間已經很苦了，鐘染想讓喜歡的昇甜一點。

昇打電話這件事，除了鄭越和知道全局的鐘染誰都沒有在意。

鐘染也沒有去問，但注意力卻是集中著，像是黏在昇上一樣，看的昇渾不自在。

“看什麼。”語氣依舊是之前那種冷淡的配方。

不過說這話的時候，昇覺自己渾那種刺骨的冰涼沒在日頭下消散，反而被鐘染灼熱的目給趕跑了。

他最不了的就是鐘染這種眼神，骨又直白，昇覺自己從上到下耳尖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