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庭院里緩緩打開的最后一道大門,顧林玨終于看到了穆遙。
被綁在柱子上,垂著頭昏迷著,他視線移到旁邊,只見角落里靜靜地躺著一支針劑。
果然,果然!
顧林玨回沖林清河揮出一拳,被他輕巧閃開:“林玨,你這一拳可是大失水準,憤怒和沖可是對你毫無用。”
是,他的心了。
顧林玨一拒人千里的冰冷,不再理會他的嘲諷,疾步走過去幫穆遙解開繩子,等到看清楚穆遙腫起來還在滲的臉頰,還有裂開的角上的跡,那也蔓延到他眼睛里一樣,顧林玨抬眼,連一旁的林璟都暗暗吃驚。
那種眼神,是經歷過無數生死決斗,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才磨練出的鋒利和嗜,絕不該屬于林家養尊優的小爺。
“林玨,年輕人氣方剛,以為靠天分和努力就無所不能,年輕人有這樣的想法是好的,但好的,不代表它就是對的。”林清河惻惻地說道:“剛剛喝的茶,你也察覺到有古怪,但你還是喝了,盡管最后一杯讓林璟截了去,但是你們兩個今天想帶走,也沒那麼大勝算。”
林璟已經察覺到中的異樣,想必顧林玨更甚,于是咬牙問道:“你想干什麼?”
林清河說:“我想,用做餌,夠不夠分量換一條退路?”
“你……”反駁的話生生地噎在嚨里,林璟回頭了抱著穆遙的顧林玨,若是換一種形,顧林玨絕對可靠,可是現在,連他都拿不準他會作何選擇。
顧林玨沒有抬頭,正在仔細小心地去穆遙臉上的跡,忽然開口問道:“你說的退路,是什麼意思?”
林清河出了然的笑容,說道:“項鏈里的證據,在你手里吧?你只要給我,陳強和林則隨你置。”
憑借他們,還搖不了他。
他一生籌謀,狠辣決斷,多更驚險的狀況都闖過了,怎麼不能再功一次?
看著他勝券在握的表,林璟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繃著退后一步讓到一旁——如果今天被綁架的是林瑾,他也會如此選擇。
顧林玨抱著穆遙,站起,說道:“對不起,在我來之前,證據就已經到了警局。山上通訊不便,不然你就能看到現在整個網絡上,都是舅舅您的新聞。”
累累罪行,早已昭之于天下,縱然他再怎麼險狡詐不擇手段,也逃不過應有的制裁。
林清河的臉一下子冷了,像是忽然結了牢不可破的冰霜:“林玨,既然你如此不給彼此留余地,就別怪舅舅心狠了。”
他總不甘心,自己一個人死,就算不幸,也要拉這些人下馬,就算要下地獄,他也不會由著那些人旁觀嘲笑他的落魄,借以昭彰自己的勝利。
他不可能再為一個失敗者,一個被徹頭徹尾拋棄的人。
“舅舅真是說笑了,”顧林玨說:“對付那些阻礙你的人,你又何曾手下留過?”
林璟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就見林清河拔出槍,直接沖著顧林玨和穆遙扣了扳機。
不過是一瞬間的作,可是一切好像按下了慢放鍵,林璟看到林清河的食指搭在扳機上按下去,見顧林玨本能地護住穆遙,見裹挾著颯颯風聲飛速而過,一下子穿骨,時間停滯一瞬后,只見四濺。
在人心上重重一錘。
“我早說過,你不該過早地暴自己的肋。”有人說道。
林璟轉過,看見門口出現一個男人,穿著黑的風,面對這麼張又腥的場面,他竟然還帶著笑容,若無其事地信步而來,是蟄伏已久的猛終于出擊,帶著勢在必得睥睨一切的霸道,一步步走進修羅場中。
祁蒼,整個人周的氣場都與平常不同,褪去了漫不經心的態度,他神專注卻不過分繃,好像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他干得得心應手樂在其中,行云流水的作間就自然地帶著一種風流。
他現就打穿了林清河的手臂,第一句話,就是教訓顧林玨。
顧林玨無聲地苦笑一下,祁蒼一定是看到了剛剛那一幕,他以命相搏護住穆遙,在他看來一定愚蠢至極。
林璟辯解說道:“林玨沒能及時作出反應是因為他剛剛服用了有神經麻痹作用的藥。”
祁蒼說道:“就算沒有藥,只要穆遙在敵人手里,就足以掣肘他。”
他回過,看到林清河除了疼得滿臉大汗,臉慘白之外,已經從最初的訝異中回過神來,帶著迅速整理好的從容,瞇眼瞧了瞧他:“桫欏區的那小子,沒想到還真讓你了事。”
當時要不是因為看不起他的出掉以輕心,哪能留下他,以至于今日淪落到如此被的局面?
祁蒼笑道:“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告訴你,你那套把人分等級的想法本有多麼低級。”
林清河蒼白的扯出一抹冷笑,說道:“你以為你現在能站到我面前,傷我一次,就代表勝利了嗎?”
祁蒼也笑起來,出雪白的牙齒,說道:“起碼能證明,我離勝利更近了一步。”
“你是為了誰來的?祁非?那個渣滓還有人愿意為他復仇,八也是個傻子。”即便因為疼痛而扭曲的表也掩不住林清河發自心的不屑:“不要把你們街頭混混之間的江湖恩怨拿到我面前來說,俗又下賤的。你們的存在是這個世界對你們的寬容,但是不代表我就要對你們寬容。”
“祁非份再怎麼樣,也比你這個冠楚楚的敗類要強。”祁蒼不不慢地說:“起碼他還有良心,但我覺得你好像生來就是個禽。”
虧得顧林玨連武都沒帶,僅僅依仗著這人毫沒放在心上的脈關系就敢赤手空拳來討人,還妄想能跟他講道理。
祁蒼說:“不過我還得先謝你。”
林清河挑眉看他。
“謝你把楊凌送到我面前,這麼大的人我收下了,也該給你一點回禮。”
話音剛落,只見梁瑟推著椅緩緩走進來,邵辰一雙眼睛黑沉,冷冷地凝視著林清河。
原來就是這個人呵!用他的偏執和狠毒,毀了江小姐一輩子!
祁蒼悠悠問道:“林清河,你覺得他和田靈靈長得像嗎?”
從始至終,他們都帶著笑意一來一往,在禪里,把快樂的慶祝稱之為“笑里藏刀”——就是在笑的時候,心里也藏著敏銳的機鋒,可是在這一刻,林清河忘記了所有的抵抗偽裝,只能僵立在那里說不出話。
“和江媛呢?他們倆誰更像一點?或者不用特意比較,反正他們都比你搶回家當作自己兒來養的那位更像。”
田靈靈闖進來,剛剛好就聽到了這句話,腳步一歪差點跌倒,幸好被周斯一把托住。
祁蒼偏頭,沖后面進來的人說:“劉伶,不如你來講一講,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清河盯著劉伶,怒道:“劉伶,你怎麼會在這里?你做了什麼?”
劉伶抬起頭,看著林清河,說道:“是我給楊凌出主意,讓他勸你綁來穆遙和田靈靈來要挾他們的。你也不必怪他,他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為楊凌并不清楚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恩怨,他一直以為我當年只是因為被林則要挾才背叛了祁非。林先生當年的事做得太,以至于除了我,誰都不知道你才是在背后主使一切的人。”
“不可能……”當年的事他完全離事外,怎麼可能出馬腳?
“林先生計劃周,完全不該有這種失誤的,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江小姐生下兒的時候,忍不住來看了一眼。我當年負責看管江小姐,所以才發現了這個。”
林清河來不及氣恨,就聽祁蒼拊掌道:“伶叔真是火眼金睛,這抓人肋的本事,真是卑鄙又致命。”
顧林玨說:“我們和你無冤無仇,你又為什麼要把穆遙和田靈靈牽扯其中?”
甚至田靈靈還是他費心從林清河的搶奪下保全,親手養長大的孩子。
劉伶看了看一直背對他不肯理會的田靈靈,又向顧林玨和他護在懷里的穆遙,說道:“你是林家人,有著林家的脈,林家教養之恩,更何況他是你舅舅,我怎麼能完全相信你?就算你知道了真相,誰知道你會不會銷毀證據來保護你的家人?”
顧林玨說:“所以你設下圈套,得他鋌而走險,也把我到絕境?”
“這樣的話,我才有把握,你不是會讓自己陷絕境的人,”劉伶說道:“所以你一定會反擊。”
“為什麼?”
“因為只有借你們的手,我才能報了仇!當年林清河用我母親要挾我去害祁非,害得我家破人亡,從此只敢躲躲藏藏地過日子,如今我也要讓他嘗一嘗眾叛親離的滋味!”頃刻間,積蓄已久的仇恨像是一把烈火熊熊燃起,劉伶激起來,甚至直了一直佝僂著的肩背。
“你是對祁非有良心,還是恨他你做了壞人,從此不能回頭?”祁蒼幽幽問道,準確地指上了他的太。
“我母親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對做了什麼?”邵辰問道。
劉伶原本一直氣勢洶洶,此刻眼神忽然黯淡下來,說:“是我對不起大哥,也對不起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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