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說著話，忽然有人從背后拍了一下穆遙，扭過頭，見田靈靈站在后，湊過來問道：“遙遙，你知道香煙放在哪嗎？”

即使知道周斯一直放不下穆遙，田靈靈對的態度也很坦然。

且不說周斯那麼含蓄的暗或許穆遙都不知，就以周斯那麼死心眼的格，決定和自己在一起就意味著他已經放棄了這段沒有挽回余地的舊要重新開始，他是個有行力并且重視承諾的男人，既然選擇了，就絕不會再三心二意。

是個向前看的人，過去怎樣沒法改變，也不去計較，和他計較的，是兩個人的未來。

穆遙，邵辰和梁瑟見周斯好不容易單，替他高興還來不及，對田靈靈當然無比歡迎。因為從事職業的原因，在別人眼中或許覺得田靈靈有些怪異，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言行舉止都有些跳，但是或許他們對“周斯朋友”自帶濾鏡的緣故，都發自心底地覺得親切又可。

穆遙答道：“香煙放在隔壁屋子里，我帶你去找一找。”

說罷，側過要跟林清河道別，他正在跟顧林玨說話，聞言笑著往這里瞥了一眼，倏然變了眼神。

只見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呆呆地看著后。

穆遙不解地回過頭，而站在一旁的顧林玨已經把一切看在眼中——剛剛說話的時候穆遙擋住了田靈靈，現在一側，直接就讓后的人暴在林清河的視線之下。

田靈靈也覺得這個陌生人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于是拽一拽披肩，歪頭笑一笑，出手說道：“你好啊，我田靈靈，你也要香煙嗎？”

平常在店里，也有各種奇怪的客人來拜訪，出于工作需要，主手自我介紹的坦率態度也是打破人與人之間的隔閡，迅速建立信任的一種方法。

林清河這才回過神來，聲音有些艱地問道：“你姓田？”

遇到不以前認識的人都不知道改了名字，總在這事上糾結，田靈靈見怪不怪地笑道：“藝名，行走江湖都用藝名，我姓趙。”

林清河默了默，似乎是在揣這個姓，田靈靈覺得他有點古怪，又急著去拿香煙，也不打算多做解釋，拉著穆遙要轉，只聽林清河在后面喊道：“等一等。”

田靈靈頓住腳步，疑地看著他邁了幾個大步靠近，等了等，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倒是奇怪了，顧林玨饒有興趣地看著，和林清河相那麼久，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這位溫文爾雅的舅舅這麼急切失措的樣子。

他視線往下一掃，發現林清河攥了攥手，五指使勁抻開又握住，手指都因為太用力被抻得發白，他聲音有點發地說道：“你好，我是林清河。”

田靈靈“哦”了一聲，還是不太懂他想說什麼，不太關注商業圈的事，也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

林清河沒有再說什麼，他像是做了很大的努力才把視線從臉上移開，轉過略顯慌地匆匆走了。

田靈靈抬手了自己的臉，困地問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看上去很嚇人嗎？”

穆遙也說不出來，直到顧林玨提醒道：“還有人等著你們的香煙呢。”兩人才回過神來，把疑問暫時下去，趕去忙了。

找到香煙，田靈靈去拿給需要的人，穆遙整理好之后出來，看見遠有個高大的影，穿著黑風，材修長拔，站在那遙遙向這邊鞠了個躬。

“怎麼了？”梁瑟走過時問道。

眼前的人影一掠，那人就不見了，穆遙訕笑道：“沒什麼，就是……人太多了。”

梁瑟回頭看著他們冷哼一聲，說道：“這些人，生前也沒見對多好，死后倒是熱絡。”

剛剛還來了個人，沖進來就抱著棺材嚎啕大哭，結果最后大家強拉拽地把他哄好，一眼淚發現是走錯屋子了，弄得所有人哭笑不得，也把本來悲傷的氣氛攪和得無比荒誕，連帶著死別之痛都沒那麼真實了。

這時顧林玨走過來，說道：“陳強現在在警局，我得去見見他。”

梁瑟向前邁了一步，說：“我也去。”

說完，他回頭看了看靈堂，穆遙知道他不放心，及時說：“沒關系，這里有我們在，你們先去辦重要的事。”

顧林玨開車出了門，走出一段路后只見一輛車停在那等著，聽見兩聲鳴笛，后面的車窗緩緩下落，正好和剛剛剎車的他們平齊。

祁蒼雙疊地坐在車里，瞥見梁瑟，眼睛微微一瞇，說道：“小子，看起來比上次強多了。”

想起上次見面把祁蒼氣得火冒三丈的事，梁瑟臉上紅了紅，不自覺地直了腰桿。

他忽然反應過來，問道：“祁大哥，你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

祁蒼搖搖頭：“我是來辦事，不是來應酬。”

顧林玨說：“我們先去見陳強，之后和你匯合，帶上林則。”

祁蒼點點頭，正要合上車窗，忽然聽顧林玨問道：“祁蒼，林則到底是誰的人？”

他的作一頓，一抹笑意浮上角：“你認為是誰的，就是誰的。”

顧林玨側過頭看了他一眼，梁瑟離得近，可以看到他咬著后槽牙，整個下的線條都顯得堅毅狠厲。

可是他一句話都沒說，一踩油門，車子從祁蒼面前絕塵而去。

梁瑟本來以為自己藏行跡的那些年和那些馬仔混在一起，已經見多了那些突破極限的事，但是顧林玨開的快車，才讓他真的會到在死亡邊緣走鋼的刺激。

他原本很想故作幽默地提醒一下顧林玨——咱們不趕時間起飛，但是看著他沉的神，梁瑟只能默默攥了車頂的把手，默默忍下了胃里翻江倒海的痛苦和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甩飛的恐慌。

他們在警局見到了陳強，梁瑟本以為自己見到他會憤怒會失控，但是真的見到這個穿著囚，帶著手銬和腳鏈的男人，他只覺得漠然。

陳強對殺害梁淺灣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佳形勢危急之際，他發現江河集團拋售票的事，沖到醫院和梁淺灣理論，擔心在樓道里說話走消息，于是兩人到梁淺灣的病房里接著談，他先安了梁淺灣的緒，取得的信任后出去了一趟，準備好藥品返回病房，趁梁淺灣昏睡之際直接將藥品注的靜脈。

利益謀殺。

他曾居高位風無限，也是和梁淺灣共利益的合作伙伴，可是再牢靠的關系也敵不過人心易變，一朝反目就能下手殘害人命，那樣耀眼而麗的梁淺灣，竟然死于這麼丑惡齷齪的利益勾結當中。

看著眼前臉頹敗一松垮的中年人，梁瑟雖然恨他手段卑鄙狠毒，但是想到他很快就會到法律的制裁，心頭就不再有那麼強烈的憤怒，因為司法已經給了他公正的判決，他所求不過一個公正，而不是出于仇恨迫不及待地想索要兇手的一條命。

可是顧林玨說：“陳強一命，不足以還你的公正。”

梁瑟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不解地看著他拿起話筒，聲音低沉地問道：“陳強，慈心孤兒院這個名字，你還記得嗎？”

陳強一直麻木呆滯的眼睛像是被針刺了一下猛地一，中含糊不清地說：“我，我不記得，我不知道……”

顧林玨說：“你不必擔心，我是林家的人，我林玨，是外公讓我來問一問你。”

他在賭，賭外公不知道這件事，賭陳強仍舊仰仗林家，沒有離控制。

“玨小爺？”陳強的眼睛不復灰暗，謹慎地打量著他：“玨小爺向來不管家族事務，為什麼林崢會派您來？”

顧林玨冷靜地回答：“就是因為我一直置事外，外公才敢把這件事托付給我。”

他言之鑿鑿，目坦然而堅定，足以讓任何人搖。

陳強點頭的那一刻，顧林玨的心卻急劇下墜到冰點。

他信了，他相信他的說辭，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這件事的確不能讓家里其他人知曉，也意味著這件事的確有林家的人參與其中。

“檔案我都銷掉了，也沒留下什麼證據，那麼多年前的事也沒人再追究。”陳強說道：“我一死，更沒人查得出來，老爺子這下該放心了，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顧林玨冷冷地拋下一句：“林家做出的承諾，自然不會食言。”

走出警局，梁瑟忍不住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顧林玨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當年江小姐的兒，就在這家孤兒院。”

“那……那我們告訴邵辰，一起去找……”梁瑟還沒說完，就聽顧林玨說：“但是二十多年前，這個孤兒院就已經被火災燒毀了，院長和幾個孤兒都死在火災當中。”

梁瑟愣了一秒，忽然扭頭往回走。

顧林玨攔住他，喝道：“你要干什麼！”

梁瑟渾抖著，咬牙切齒地說道：“放我回去，我要揪出那個混蛋！我要殺了他！”

顧林玨冷酷地說：“殺他有什麼用，他只是被利用而已。”

何況林家拿住了他的肋，再加上林清河勝券在握的樣子，從陳強里，再也套不出更有用的消息。

梁瑟愣了一秒，一瞬間像是頓悟了什麼，眼中的憤怒變迷惘，又聚攏困。

他抬頭看向顧林玨，問道：“這麼說……你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