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遙跟著他走過去。

顧林玨把石頭上的雪拂開，讓坐下。

“我想了很久，這件事，你需要慢慢了解。”

“我做好準備了，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穆遙認真地看著他。

顧林玨坐在邊，目投向遠白茫茫的雪山，說：“遙遙，江小姐的原名，江媛。”

“和林家一樣，當年的江家在B市也有很高的地位，不過江家是做生意起家，還沒有累積起非常深厚的基。”

經歷了百年積累，世族大家都枝繁葉茂，靠姻親的結合構筑起盤錯節的社會關系。

所以即便經風雨，也不會搖其基。

“可是江家子息單薄，到江小姐這，就只有一個獨生。自然是千百寵集于一，備矚目。”顧林玨說：“當年很多人都想攀江家這門親，可是江老爺子寵著兒，由著的意愿選夫婿，把整個江氏作為嫁妝。”

穆遙見到江小姐的時候，就已經住在井微巷里，像是個普通的人，只是比一般人都快樂很多。

可是每個人后都藏著一段長長的故事。

“也許是江家風頭太盛，引來仇家，江小姐忽然失蹤，江家還沒找到的下落，就被牽扯進一樁司里。現在還不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江小姐的父親在調查期間猝死離世，江家在一夜之間覆滅，江小姐也姓埋名，藏在井微巷里。”

穆遙想，對于江小姐來說，從不提起，或許就是因為那是一段非常痛苦的過往。

顧林玨轉過頭看著，說道：“遙遙，你知道院子里那麼多孩子，江小姐為什麼對你最好嗎？”

即便江小姐對每個孩子都很好，但是對穆遙幾乎稱得上是溺了。

無論穆遙做什麼，江小姐都無條件袒護，幾乎完全擔當起穆遙母親和姐姐的角，甚至有時候穆遙覺得親生母親都不一定有江小姐為考慮得周全，心。

一開始寵若驚，也疑江小姐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但是日子久了，江小姐對的護像是呼吸慣了的空氣，無不在，所以也就習以為常。

直到江小姐忽然離開，再也沒有回來。

他們像是忽然離開水的魚，掙扎彷徨，直至因為窒息而到絕，因為走到絕境，而被迫蛻變。

他既然這麼問，想必背后還有不知道的，穆遙追問：“那是為什麼？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難道不是因為我是院子里唯一的孩所以才格外照顧嗎？”

顧林玨看著，搖了搖頭，緩緩開口道：“因為江小姐，曾經也有過一個兒。”

“一個剛剛出生就被奪走的兒。”他說：“一直都沒找到。”

“把你當作自己失而復得的兒，在你上，傾注了對自己兒的全部熱。“

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敲擊在穆遙心上。

穆遙瞪大了眼睛著他。

看了半晌，穆遙才訥訥說道：“怎麼會？江小姐明明……明明一直都是最快樂的那個人。”

心中的江小姐，永遠帶，能夠驅散一切霧霾和烏云，能夠趕走一切傷與不安，江小姐像是一個把快樂與溫暖帶到他們心里的天使，穆遙從沒想過，這樣一個人，在滿的背后，竟然背負著比別人深重那麼多的暗。

家破人亡，事實真相無人知曉，被人奪走剛剛出生的兒，遇劫歸來，面對的不是家人溫暖的懷抱和家中明亮的燈，看到的只有父親冷冰冰的尸，還有廢墟一般被棄置的江宅，一下子就從食無憂的千金小姐，淪落到躲在貧民區里艱難度日的普通婦，可從沒有沮喪失意，甚至還熱接納毅然出走的林音，幫助同樣涉世未深的林音在這個擁而殘酷的地方生存下來。

這樣的江小姐，為什麼和印象中完全不同？

穆遙說：“林玨哥哥，還有多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顧林玨接著說：“你不是在問我的父親嗎？我父親的故事，也要從這里講起。”

林音20歲在大學集出游的時候遇到顧默杉，就對這個穿著樸素，但是俊秀非常的男人怦然心。

在林家的壞境下長大，林音從小見過太多出的男人，可只有這個男人讓覺得與眾不同。

林音的骨子里帶著褪不去的浪漫主義，這個男人，到狂熱，就愿意不顧一切去追隨。

林家早就為林音的未來婚姻有了安排，沒想到會遭到前所未有的反抗。

林老爺子看著拉著林音的手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個青年，盛怒之下抓起桌上的鎮紙就砸了過去。

顧默杉不閃不躲，額際緩緩流下一條紅跡，他仍舊巍然不地站著，坦然地與林老爺子相對。

林音二話沒說，拉著顧默杉就走出了林家大門，對林老爺子在后的威脅呼喝充耳不聞。

或許是迫于無奈，又或許是因為欣賞這個青年的氣度，于是林老爺子后來要求他們回去。

彼時顧默杉是一位普通教師，顧林玨10歲。

有一天，顧默杉帶回一個男孩，那個男孩有著深黑的眼睛，還有看起來略顯鷙兇狠的表，他跟林音說，這是他的學生。

林音彎下問：“你什麼名字？”

男孩抬起眼睛，說：“我祁蒼。”

能起這個名字的人，連同這個男孩，都讓林音生出一種不祥的預。

“你傷還沒好，就這麼著急回去？”阡雨問道：“到底有什麼事一定要趕回去？"

自從小祥來了之后兩人在屋里談一陣，祁蒼就堅持要回去。

可是仍然放心不下他的狀況。

顧林玨不在這里，他的一定不能出狀況。

祁蒼看著邊的人，問：“許阡雨，你真想跟著我？”

阡雨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就是看上你了，怎麼著？你就算不從，也不礙著我喜歡你。”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喜歡我。”

祁蒼拉著走出去，直接踩油門飆車出去。

阡雨由著他把車開到一個大莊園，有個穿著對襟白領裳的人看見車忙迎出來，祁蒼把車一扔，繞過來拉開車門，一把拽住阡雨往里帶。

“程新抓到了。”竟然是小祥迎過來，跟平常膽小又畏的樣子不一樣，現在他上有一種特別的氣場。

見祁蒼臉不好，旁邊的人也不多話，垂首退到旁邊。

祁蒼直接帶到二樓，那里有個大房間，里面擺著黑的辦公桌，落地窗沒有關，白窗簾被吹起來，又飄著落下。祁蒼帶走進去，阡雨目一轉，發現屋里還有一把椅子，上面綁著個人，他被綁在椅子上，繩子勒著，看見祁蒼顯得十分激，可也說不話，只能發出嗚嗚的哭號。

“把他帶下去。”

祁蒼冷冷的一聲令下，立刻就有人架著他往下抬。

阡雨回頭，發現小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后面，正在指揮著一些人有條不紊地布局。

一切都進行得安安靜靜，卻很有條理，顯然都不是生手。

祁蒼低頭，問：“還往下看嗎？”

看見他眼中危險的漩渦，阡雨忍著心中的疑慮和恐懼，仍舊點點頭。

一定要看清楚，自己上了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祁蒼角劃過一冷笑，拉起往下走。

下邊已經準備好了工，又看看那人頹然哭泣的樣子，阡雨抓著他的手臂問：“能不能告訴我，他犯了什麼錯？”

祁蒼說：“你聽他自己說。”

小祥抬抬手，有人上前解開了他上的繩子。

“先生，我錯了，我錯了先生！”他以頭撞地，止不住地磕頭認錯。

“錯在哪？”他問。

“我不該去做那件事，但是先生，我是人利用，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那人哭求道。

阡雨忍不住看向祁蒼，他的側臉冷漠，像是完的大理石雕像，沒有溫度。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辦了那麼多事，本來該給你一次機會。”他冷冷地說道：“可惜，你犯了大忌。”

他把槍扔過去，說道：“我最后給你留點面，你自己解決。”

說完，他挽起阡雨，轉離開。

那人忽然抓起丟到面前的，朝阡雨的后背擊出。

祁蒼把阡雨往懷里一拉，手臂被出一道口子，只是他穿著黑，也不知傷得怎麼樣。

他轉過，目沉沉地看著程新。

已經有好幾個黑的對準了他，可是祁蒼抬抬手，誰也不敢輕舉妄。

一擊不中，那人已經放棄，只是癱坐在那邊，一雙暗淡的眼睛著他。

祁蒼問：“為什麼？”

他搖搖頭。

“先生……”他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可是最終卻只是慘然一笑：“你保重。”

說完，他把對準自己的太，只聽”砰“一聲響，阡雨的眼睛被染紅，那片草地，那片天空，都變鮮艷的紅，還有什麼東西迸裂開來的碎片，再轉眼，原本翠綠的草地上已被紅白加的碎片污染得一塌糊涂。

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下意識要往后退，卻被祁蒼抵住了腰。

他看了小祥一眼，小祥立即會意，一個眼神招來了幾個人，作麻利地張羅著收拾殘局。

祁蒼看了一會兒，淡淡說道：“程新這些年出力不小，給家人些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