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遙睡著睡著，不知怎麼忽然醒來，睜開眼，就看見顧林玨守在床邊，正握著的手看著。

剛剛醒，聲音又慢又地喚道：“林玨哥哥。”

顧林玨低沉地“嗯”了一，看著，角浮現一笑意。

沒有拉住窗簾，清冷的月過窗子，在屋里灑下一片清輝。

顧林玨坐在影下，臉有些僵冷的白，像是深夜來訪的吸鬼，用俊的外表向自己的獵發出邀約。

可他的手溫暖有力，讓覺得很安穩。

他們沉默地對著，直到顧林玨傾過去，在額頭上落下一吻。

這一吻持續了很久，像是包含著所有他想說卻沒有說出口的意，又像是他正在對許下一個沉默而鄭重的承諾。

“睡吧。”他在耳邊輕聲說道。

像是催眠一樣，隨著他囈語一般的低沉嗓音，穆遙只覺得眼皮漸漸沉重，意識很快就墜落進深海里。

第二天醒來，家里空空如也，穆遙以為，自己像是做了個很不真實的夢，抬手一額頭，他吻上來時冰涼的好像還留在上面。

阡雨以前幫穆遙分析說：“你在對待你家顧先生問題上的死結就在于，你始終不信他是真心喜歡你才娶的你，所以你這顧太太做得也很沒底氣，可你為什麼就不信呢？”

穆遙捧著水杯暖手，可憐地從杯子上頭出一雙眼：“其實我給他表白過。”

阡予愣了一下，一臉驚詫地看著：“你也有膽子表白”

穆遙點點頭。

“那時候林玨哥哥有個特招錄取的機會，我覺得他大概是十拿九穩的。但是那所學校很遠，想到他很快就要走那麼遠，我就想哪怕是只有一次，我也得讓他知道。”穆遙抿了抿，出個有些然的微笑：“就算他不接，我也想告訴他。”

對于來說，對顧林玨的暗是又甜的小心思，懷揣著這麼好的，期待著每一天的到來，期待著那個房間的門打開，里面走出個清雋的年，期待著他偶爾出微笑，輕聲“遙遙”。

可是如果那個人離千里萬里之遙，他們不能再生活在一個院子里，不再有抬頭就能看見彼此相視一笑的默契，不再了解彼此生活的進展和的變遷，或許就再也沒有機會靠近他邊，輕輕跟他說一聲“喜歡”。

顧林玨那麼冷的子，如果不是近水樓臺，可能永遠都沒法走到他邊，被他看在眼里。

那周邵辰問：“遙遙，周末我和阿去打球，你要不要一起來”

穆遙問：“瑟瑟和林玨哥哥呢？為什麼不去”

“瑟瑟周末有好幾場約會，哪顧得上打球。”邵辰看了一眼北邊顧林玨的房間，說：“小玨要準備競賽，沒空，真是可怕的高三生涯。”

穆遙笑了笑：“我也不去，看別人打球有什麼意思”

邵辰著大白牙笑起來，直截了當地問道：“平常我們去玩的時候也沒見你不樂意，說，瑟瑟和林玨你看上了哪個我給你想想辦法，哪個咱都收了他，俗話說得好，水不流外人田嘛！”

穆遙抿，角帶著兩個梨渦，輕聲說：“我才不跟你胡說。”

等到周末，沒有邵辰，院子里一下子空了不。穆遙對著鏡子給自己打了半天氣，才沖到北屋門口，敲門的時候都屏住了呼吸。

打開門，年穿著高領藍，淡藍的領顯得一張臉玉一樣白，絨絨的頭發漆黑，一雙眼睛亮得像是閃耀的星星，在冬日里顯得干凈舒適。

穆遙聲音發虛地跟他說：“林玨哥哥，我有兩張纜車票。”

太張了，以至于嗓子發干，腦袋空白，準備好的說辭都忘了，最后干來這麼一句，心里只剩一個念頭——這下完了。

顧林玨眨了眨眼，才明白說的意思。

他一把拎住要逃跑的穆遙，打開門：“進來坐，等我一會兒。”

穆遙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想想剛才垂頭喪氣打退堂鼓的樣子，顧林玨忍不住勾了勾角。

顧林玨套了一件深藍外套，背上包就跟出門了。

他們不是第一次一起出去玩，但這次穆遙心里抱定別的目的，心當然和以往不同。

因為心虛，所以看見顧林玨就張得發抖，為了緩解這種緒，本能地和他保持距離。

上公車的時候，顧林玨一把將躲在自己后面的穆遙拉到前，把推上公，隨口問道：“躲那麼遠做什麼？”

穆遙吭哧了半天，說道：“我……我最近冒。”

顧林玨笑了笑：“沒關系，我免疫力還好。”

穆遙只能點點頭，也不敢回頭看他。

往纜車售票走的時候，顧林玨問：“遙遙，你今天怎麼了？一直不太對勁。”

穆遙驀地瞪大眼睛看著他：“沒什麼，我就是好不容易出來放松一下，覺得很開心。”

顧林玨湊近看了看，說道：“你這表可不像是開心。”

穆遙撇過臉，看清眼前的風景后笑起來，指著那邊說道：“林玨哥哥，你看，那邊就是纜車。”

顧林玨越過的頭頂往那邊看了看，忽然拉起的手：“那咱們快點過去吧。”

他帶著跑起來，穆遙只覺得有風不斷掠過耳畔，跟隨他這麼奔跑，好像一切煩惱和顧慮都被拋在后，心中的重擔卸下，只留一輕快，還有他握的手，引著朝他的方向一直一直走。

可能是因為跑了太久，直到坐到纜車上，穆遙的心還在怦怦跳。

抬頭瞥了一眼顧林玨，言又止。

顧林玨手的額頭：“從剛剛開始就奇奇怪怪的，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嗎？”

穆遙垂下頭，看著自己不自覺絞在一起的手指，說道：“林玨哥哥，你……”

顧林玨以為要說的事難以啟齒，于是用更溫和的語氣問道：“沒關系，有事的話可以告訴我，或許有我能幫你解決。”

穆遙深吸一口氣，猛地抬頭看他。

顧林玨一下看到視死如歸的表，忍不住笑起來。

穆遙惱道：“你先不要笑。”

顧林玨忍住笑意。

“也不要看我。”穆遙難為地說道。

顧林玨于是把目投向后，過肩膀上方，可以看到前面的纜車。

穆遙說：“林玨哥哥，其實我一直，對你……”

話還沒說完，顧林玨像是忽然看到什麼，眼神猛地變得凌厲起來。

穆遙一嚇，口而出道：“我喜歡你。”

話音剛落，顧林玨一僵，看了看，像是剛剛回過神來一樣，問：“什麼？”

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覺得腳下的纜車猛地一顛。

幾乎是同時，顧林玨已經站起，把護在懷里。

他要再晚一會兒，穆遙的腦袋肯定就撞在旁邊的車壁上了。

穆遙驚魂未定地抬頭看看他，心還在糾結自己剛剛的表白他到底聽進去了嗎？

顧林玨看看后，又從窗戶看看外面，問道：“遙遙，你剛剛說什麼？”

第一次說出口已經不容易，第二次……

穆遙還被他箍在懷里，作不自然地掙了掙，顧林玨稍微松開一些，但還是攬著，注意力集中在外面。

“我說我喜歡你。”穆遙小聲地又重復一遍。

只見顧林玨回過頭，跟嚴肅地說道：“遙遙，現在纜車不高，我們還是下去吧。”

穆遙驚訝地看著他：“為什麼？”

顧林玨來不及解釋，直接跟安全中心聯系，他們的纜車很快就降下來了。

穆遙仍舊懵懂地看著他。

顧林玨說：“遙遙，你等在這。我一會兒來找你。”

就這麼看著他跑遠，心里充斥的都是失落和無力。

他要麼就是沒聽進去，要麼就是假裝沒聽到。

在安全中心的小屋里等了很久顧林玨才回來。

穆遙坐在椅子上，困得頭一點一點，每次頭往下一沉，的心也嚇得一沉，這麼清醒一陣，過一會兒又被困意拉回去，眼皮耷拉下來，繼續瞌睡，驚醒，抬頭茫然地看看四周。

再次醒來的時候，不是被嚇醒，安然醒來，發現自己枕在一個肩膀上。

順著肩膀看上去，是年俊朗的側臉線條——直的鼻梁，清黑的眉，抿著的。

他比高太多，為了讓枕得舒服一些，他特意放低這邊肩膀，也不知這樣的姿勢保持了多久。

穆遙心里暖暖的，開口時聲音微啞，問道：“林玨哥哥，怎麼了？”

顧林玨側頭看，臉頰過的發：“前面有纜車出了事故，我去幫幫忙。”

“嚴重嗎？”穆遙直起，擔憂地問道。

顧林玨搖搖頭：“所幸救援及時，上面的乘客已經送到醫院了，傷勢不重，應該不會有事。”

穆遙松了一口氣：“太好了。”

顧林玨看著豁然開朗的表，說道：“不過，我之前只顧著關注前邊的纜車了，你想跟我說的事，能再說一遍嗎？”

穆遙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片刻后又恢復燦爛的笑意。

“沒什麼，已經沒事了。”

終究，缺乏說出第三次的勇氣。

看見的笑容，顧林玨眼中微微一，他出手，像是要的臉頰，卻在半途改為揪揪的發尾：“對不起，沒能好好陪你玩一場。”

穆遙忽然別過臉去，才堪堪忍住眼中的淚意。

只是在傷，這份青好的心事，失去了說出口的勇氣，或許再也沒有見天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