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個人年就開始的誼，只有周斯從頭到尾都在，也只有他最清楚顧林玨和穆遙的般配。

所以越幾千里的距離，當他聽到顧林玨告訴他結婚的消息時，周斯沒有不甘也沒有憤怒，只是看著窗外輝煌五的華燈還有川流不息的汽車與人群，忽然覺得自己就要迷失在這里。

世上那麼多的高樓大廈，那麼多人，那麼多故事，他們都有自己的歸屬，那麼自己呢？他自己的歸屬在哪兒？

穆遙曾以為顧林玨不辭而別，回到林家就杳無音訊，代表他已經放棄了這里的一切。

可是梁瑟失蹤，穆遙遠走的時候，他帶著彷徨無助的邵辰，能想到的只有顧林玨。

顧林玨從小就清冷，為此沒江小姐調侃，可是他卻做出了周斯都沒料到的努力。

那時候他們三個人躺在只是一間幾十平米的工作間的地板上閑侃，周斯問：“小玨，林氏的生意不是做得很大嗎？你為什麼去學醫？”

顧林玨一只手覆在眼睛上，笑了一聲，說道：“我不喜歡商場，太吵鬧。”

人和人之間的際吵鬧，公司與公司之間的斗爭吵鬧，對手之間的利益爭奪也吵鬧。

他這樣不喜歡吵鬧，盡量遠離利益斗爭漩渦的人，卻拿出所有的積蓄給邵辰的公司注，用一個月為程序大神就是為了解決公司遇到的技上的問題，為了幫辰啟拿到合同，在酒桌上和各種人應酬際，被灌得一張臉蒼白如紙，也只是用冷水洗去臉上的汗，用清醒冷靜的頭腦再去爭奪對剛剛起步的辰啟至關重要的投資。

他不便讓林家知道自己在外面做這些事，于是喝醉之后就窩在公司那間小辦公室里。

除此之外，周斯有好幾次都看到他對著一本書愣神很久，他覺得好奇，什麼書能讓他這麼天才的腦子都費解。

后來他有機會看了一眼，不過是一本講繪畫技巧的書，屬于起步級別的書，容很淺顯，按照顧林玨的水平，早已經超越了這個級別，就在他笑笑打算放下的時候，書的牛皮紙封皮里忽然出一張素描，看清楚畫上容的那一刻，他像是被一道鞭子中了后背，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原來顧林玨從沒停止過尋找穆遙。

他對的喜歡，一點都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減。

他對的思念，縷縷延綿了那麼多年，也從沒有停止過。

他低估了顧林玨，低估了他的執著，低估了他的熱，也低估了他的真誠，只以為他像表面上那樣，是個清冷寡淡，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人。

直到走出大樓，周斯才能稍微緩解在心上的重量，他貪婪地大口呼吸，腦子里是一片空白。

逃走吧。

他對自己說。

當時他的心里只剩下這個念頭。

他絕不可能贏得過顧林玨。

至現在，要比較起來的話，他還沒有那個能力。

他能做的，就是要讓自己盡快強大起來，強大到在面對顧林玨的時候，無論是才智家世，還是為了一項事業和一個朋友能奉獻出來的心力，都不會輸給他。

可是再次回來，他卻已經錯過了一切。

邵辰帶領下的辰啟公司已經在商界打拼下一片天地，穆遙也嫁給顧林玨，為可不可及的人。

即便表面上風霽月又能怎麼樣，就連重逢不久的趙亞歡，都能看出他完外表下的弱。

他只能以朋友，兄長的立場，去關心，維護自己從年起就一直放在心里的孩，卑微而細致地遙，又生怕目里的東西被看穿，時時刻刻在閃躲，像是個揣著的小，懷揣的是一份不能見天日的心意。

因為這份怯弱，他錯過了爭取一切的機會，把自己變得多麼可悲！

周斯一把甩開手中的行李箱，靠在墻上，閉雙眼，直到眼睛里的熾熱被稍微平息，才終于緩解了大腦時時作祟的陣痛。

而田靈靈站在那里，腦海里一直回想著剛剛周斯紅著眼睛，咬牙切齒地跟說出的那句話——趙亞歡，你總有辦法把我到死角。

他那副樣子，應該是恨了。

畢竟狠狠地撕下他用來維持面的偽裝，一點面都沒留。

回過神來，回頭看一眼已經空空如也的走廊，勾起角笑了笑。

狠一點好，這世上能對周斯這麼狠的只有了。他不肯看清楚的事實，就拿到他面前，他欠缺的勇氣，可以給他。

大家都愿意做那個善意的人，就像他喜歡的穆遙，從不會像這樣刺傷他，可偏不做那樣的孩，寧愿讓他看到并不華麗的真相，也不會小心翼翼地維護他用來欺騙自己的假象。

只有這樣，才能打破那層厚重的城墻，讓他聽到自己的聲音。

還是那個趙亞歡，孤注一擲，他也仍是那個周斯，閉目塞聽。

茶室里，青煙裊裊，顧林玨推開門，看到在等候自己的人。

“顧醫生。”唐老板笑道：“好久不見。”

顧林玨在他對面坐下來，說道：“唐先生，讓您久等了。”

唐老板給他斟了一杯茶，一邊問道：“祁老板最近在忙什麼？為什麼總是讓顧醫生出面？”

“為下屬，我可不敢過問老板的行程。”顧林玨笑了笑，拿起茶杯，湊到鼻端聞了聞：“這茶的香氣倒是特別。”

“是管家去了Y市一趟，從那帶回來的。”唐老板抿了口茶，悠悠說道：“這趟去得不巧，恰好上那邊發生了槍戰，還好管家命大，活著回來，還帶回來一些消息。”

顧林玨放下茶杯：“管家帶回來了什麼消息，讓唐先生這麼有興趣我來一起分？”

“聽說他在那邊看到祁老板了。”唐老板說道：“不知道祁老板有什麼生意，要去Y市？”

顧林玨說道：“老板做的，當然都是正當生意。”

唐老板翻轉細瓷的茶杯：“正當生意，還需要拿子彈招呼朋友嗎？我可不知道這是什麼禮數。顧醫生這麼云淡風輕，是不知道這件事嚴重到連外部都驚了嗎？”

顧林玨正道：“唐先生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有些話，勞煩顧醫生轉達。”唐老板說：“唐某之所以愿意和祁老板合作，除了看在多年的還有顧醫生你的誠意之外，我們還有一點共識。”

顧林玨緩緩說道：“共識是——不做毒品生意。”

唐老板點點頭：“顧醫生都清楚的事，我希祁老板能記得。”

“他當然不會忘。”顧林玨毫不猶豫地說道：“既然唐先生已經知道，我也不再瞞下去，祁老板的確去那邊理一些狀況，但實際況并不像是您所懷疑的那樣。”

“那是什麼理由？我的人的確看到祁老板的下屬和那里的人接。”

顧林玨抬起清黑的眉目，眼中帶著冷如碎冰的芒：“背叛的下屬，祁老板會親自管教。”

“如果真如顧醫生所言，那是我們都希的。”唐老板說：“顧醫生如此坦誠，是因為信任嗎？”

“我們既然要合作，信任是必然的。”顧林玨說：“除此之外，我將況直言相告，是為了尋求您的支持。”

唐老板向后一靠，看著顧林玨：“需要我做什麼？”

顧林玨沉穩地說道：“我們需要您保持立場，和我們站在一條戰線上。”

唐老板玩味道：“顧醫生這個要求，的確不高。”

顧林玨微微一笑：“日后況怎樣仍難料定，我們現在十分需要您的表態。”

說完，他便倒了杯茶，雙手遞給唐老板。

唐老板垂眸看了一眼，心里已經有了定奪，片刻后傾向前，接過那杯茶。

裊裊熏香與茶的清香縈繞下，顧林玨淺笑道：“希我們，合作愉快。”

臨走的時候，唐老板忽然問道：“你帶走的那個人，怎麼樣了？”

顧林玨腳步一頓，轉說道：“還要多謝唐先生，讓我把人帶走，至于后續，可能還需要更多時間。”

唐老板點點頭，不再問下去。

顧林玨回到家，橘黃的壁燈開著，整個屋子有一種溫馨的覺，讓他一直繃的神經微微放松。

他看了一眼那邊的房門，沒有亮燈，穆遙應該已經睡了。

他這幾天回家太晚，早就叮囑不必等他。

可是很多天不見，他其實很想看看，即便是睡也好，看一眼也安心，可是都走到門口，垂眸思索一下，還是腳步一旋，轉向書房。

顧林玨正在翻找之前的一份報告，忽然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

他抬起頭，看到穆遙站在門口。

“怎麼醒了？”他問道：“睡得不好嗎？”

穆遙搖搖頭，忽然問道：“林玨哥哥，你知道瑟瑟在哪嗎？”

顧林玨眼睫都沒一，淡定地說道：“我也在找他，如果有消息，一定會告訴你。不要擔心。”

“可我之前看到他了。”穆遙說。

顧林玨忽然抬頭看著，眼眸中像是凝聚了所有墨，變得格外漆黑深沉。

“不但看到了他，我還看到了你。”穆遙說：“三個星期前，11月23日晚上九點，在青海酒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