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悉尼我還會再去的，您以前常讓我別想太多，好好學習最重要，現在我真的想好好學習了，所以請您原諒我，等我三年。”

葉明放下手里的茶杯，朝著兩個年輕人出手，葉柯和小冬齊齊地走上前，握住他的手。

葉柯概頗深，在他的記憶中，孩時期的他總喜歡拉著父親的手指走路，那時候父親的手指既修長又干凈；學生時期的他總是畏懼父親的手，每每考試沒有拿到第一，父親就會一個掌下來，差幾分打幾下，那時候父親的手，被他形容為兇；再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對父親的手越來越模糊，總是那麼一雙手，普普通通。

十幾年過去了，父親的手不再干凈，手背上看上去總是糙糙臟臟的，一卻不掉，那是沉淀著的歲月的痕跡。

葉明的手微微抖著，他握著他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小冬啊，爸爸先要跟你道個歉，以前都是為名利聲譽面子所累，現在回頭一想，還不如珍惜眼前人來得重要，要你小小年紀就承這麼多，這是我們葉家對不住你的地方。”

小冬心頭一酸，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那麼威嚴的公公竟然在跟道歉，搖著頭說：“不不不，爸，您別這麼說，我就是不懂事，又沖又魯莽，要是我不那麼倔強，或許孩子也不會流掉。”

“是那孩子跟我們無緣，沒了就沒了，你在悉尼一個人還呆得慣嗎？”

“嗯，呆得慣，我在那邊一切都好。”有了公公這句話，什麼苦都不算苦，什麼委屈都不是委屈。

葉明點點頭，視線又轉到葉柯上，對著自己的兒子，他只說了一句話，“葉柯，你做得很好，比爸好。”

葉柯的呼吸有些沉重，心更是激不已，從小到大，父親從來都不曾夸贊過他，葉明的兒子拿第一就是應該的，葉明的兒子就該這樣。他也是淡淡地一點頭，與父親之間，什麼都不用說，都明白。

“以后啊，希你們兩個人要相互諒，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相互包容，這些話經常掛在邊，但做起來可不容易。你們才在一起走了兩年，以后還要走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甚至更久，生活啊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哪有那麼多刺激，要細水長流才好。三年而已，一眨眼就過去了，是不？”

“嗯，嗯，爸，我會常給你打電話的。”

“好，我就說還是閨好，葉柯出差不管多久從來不給家里打電話。”

葉柯笑了笑，“爸，您還數落我這啊……”

溫若拿了戶口本走來，人哭點都低，是紅著眼眶過來的，“老頭子，別拉著小孩聊天了，還得去安家拿戶口本，快讓他們走吧，晚了民政局就要下班了。”

葉柯接過戶口本，還有小冬的包，的份證在里面，“爸，媽，那我們走了。”

“嗯，去吧。”

葉柯拉著小冬往外走。

離開葉公館好久，小冬還在哭，覺著自己的手還熱熱的，幸好回來了一趟，不然會錯過多幸福啊。葉柯一邊開車，一邊拿了紙巾塞到手里，他是知道的心酸的，喜極而泣便是如此，哭就好好哭吧，哭完開開心心去領證。

葉柯并不想從中多生枝節，去安家，他用腳指頭想都想得到文清芳結的臉。于是，他直接打了電話給安雅，讓安雅回家把戶口本直接帶到民政局。

他最討厭的就是文清芳這種人，虛偽，做作，對小冬無故打罵還不算，小冬一高升就無限結，一落難就幸災樂禍，恨不得多踩幾腳落井下石，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到了民政局，許多人都在排隊，滿臉期待的是結婚的，互相不理不睬的是離婚的，全都湊一塊兒了。

葉柯只一個電話就拉著小冬走到里面，檢、填表、拍照、宣誓、簽字、蓋章，兩本紅紅火火的結婚證就拿到手了。

“好啦，你現在放心了吧？”

“不夠，遷戶口的事得趕辦，我會盡快讓你完完全全為葉家的人。”

安雅看到兩人出來，手里還拿著紅本本，真心替小冬高興，“恭喜恭喜，我給你們拍個照吧。”

就像大多數新人一樣，葉柯和小冬很俗套地拿著紅本本，站在國徽下面拍了一張照。

“好了。”

“沒好，安雅，再麻煩你拍一張。”說著，葉柯從兜里拿出一個錦盒，小冬一陣驚訝，這原本是帶回來想還給葉柯的，跟證件一起全都放包里的，現在又在葉柯手里了。

葉柯一直笑著，喜悅之無言以表，“戴上戴上，不能再隨便拿下來了。”

安雅看得極了，又連續按了好幾下快門，“全都拍下來了，perfect.”

小冬看看手上的鉆戒，雖然它一直沒有離開過，但從這一刻起，才真正擁有它，“二姐，你看，好看嗎？”

“安小冬，你就別招嫉妒了，顧及一下我這個大齡剩行嗎？”

小冬抿著笑，張開手抱住了安雅，“二姐，謝謝你。”

“喂喂，別矯了行嗎？我還得趕回公司去呢，快把戶口本還給我吧。”

“二姐，我知道在家里就你是真心對我好的，不管我到哪里，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安雅拍了拍的背，說：“行啦，你是我妹妹嘛……我媽你也別太怨了，個人立場不同，我們做子的不能隨便評論他們的好壞，畢竟是他們把我們養大的，對不對？”

“嗯，我知道。”

安雅松開小冬，笑著對葉柯說：“葉總裁，雖然你是安氏企業最大的東，但你也是我妹夫，還得我一聲二姐呢。”

葉柯一愣，他是絕對不出口這句“二姐”的，他連忙轉移了話題，“戶口本拿去，你還是趕快去公司吧。”

安雅拿過戶口本，與他們揮手道別。

賓利車停在馬路對面，小冬牽著葉柯的手，一下一下大幅度地搖著，好像剛剛新婚時候那樣。

問：“老公，你什麼時候變安氏最大的東了？我爸同意嗎？”

“他不同意也沒辦法啊，我要是不，安氏就要倒閉了，現在還一直在虧損呢，我全部家當都投進里面了。”

小冬盈盈地看著他：“你還為我做了多事沒告訴我？快一次告訴我吧，好嗎？”

葉柯挑一挑眉，說：“我看你媽這次是徹底痛改前非了，所以住過的那套公寓還是給住，錢我就不給了，讓自己賺。以前在昆山不是做過水果生意麼，我把那小區門口的小店盤下來了，給點事做做也充實一點。等你回來之后，我想應該不會再有人記得那些破事了吧。”

小冬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角邊上一吻，“謝謝老公，你想得真周到。”

原來做好事還能送香吻，葉柯又說：“新房子寫的是你的名字，以后萬一我們吵架什麼的，你不用自己滾，你可以我滾。”

“哈哈，我才舍不得讓你滾呢。”說著，小冬一跳便跳上了葉柯的腰，葉柯托著的屁往馬路對面走去。

路上駛來一輛出租車，唐佳卉就坐在里面，睜大雙眼看著葉柯抱著安小冬從民政局里走出來，小冬摟著葉柯的脖子，葉柯爽朗地笑著，滿臉的幸福。張口啞然，這樣的笑容，葉柯也曾為綻放過，可如今，葉柯只為安小冬。

為什麼你們可以這麼幸福？為什麼在你懷里的人不是我？

——“呵呵，你真可憐，快三十歲的殘疾人還活在話世界里，你早點清醒吧！”

小冬的話回想在腦海里，唐佳卉雙手捂著臉，眼睛呆呆地睜著，空無神，“我活在話世界里？我早點清醒？這不是我的世界嗎？”

司機師傅聽到聲音，抬眼看了看照后鏡，“小姐，你沒事吧？”

“啊？哦，我沒事。”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民政局已經開出好遠好遠了，葉柯和安小冬也已經離好遠好遠了。

可笑，真可笑，一心想為能與葉柯站在一起的人，想經過自己的努力站得高一些，站得高了，葉明或許就不會用有的眼睛看，可惜錯了，不但葉明那關永遠都過不了，也葉柯也棄而去，更人絕的是，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了，連走路都是一拐一拐的。

“師傅，我不到FD大學了，就在這里下吧。”

“啊？立橋上不能停車，轉到下面路口停行嗎？”

“可以。”

出租車開到路口，付了錢下車，邁開腳步慢慢往回走，站著的時候看不出什麼，走起路來，右腳明顯要比左腳短一截，走路的時候肩膀一斜一斜的。

是的，是沿著機車下坡道往上的，有從立橋上開下來的車，好心的司機搖下窗戶出來提醒：“小姐，這里不能走，很危險的，快下去。”

但是，充耳不聞。

也有直爽的司機大罵：“想死去別，別害了老子。”

也旁若無睹，只是一個勁地往上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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