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音樂酒吧的氣氛是比較安靜的，就是一般同事朋友聚會聊天的地方，有駐唱歌手唱歌，客人可以點歌，也可以上臺自己唱。

葉柯和小冬先到，葉柯點了日本清酒，給小冬點了一杯果，小冬瞅著服務員問：“這果里面有酒嗎？”

服務員笑著回答：“小姐請放心，這就是果，不含酒的。”

小冬一臉嫌棄，“啊？要喝果我干嘛來這里喝啊，小賣部兩塊五一瓶夠我喝的了。”好吧，其實是抱怨給葉柯聽的，可是又不敢直接說。

服務員一頓，尷尬地看了看葉柯。

葉柯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不不慢地說：“小孩子喝什麼酒啊，果喝喝就算了。”他抿了一口，純純的，綿綿的，帶點微甜，又帶點微辣，飯后來一杯，口極好。

小冬雙手托著腮幫子，撅著不悅地說：“那我寧愿回家看電視。”

葉柯朝服務員揮了揮手示意他走，回頭對小冬說：“你忘了你上回在夜店喝得爛醉，然后被人……那個啥了？”

“什麼？”小冬一時沒反應過來，可是一想，嘿，不就是被他那個啥了麼，連忙辯駁道，“那次是被人算計的，其實我也能喝一點的，班里同學聚餐我還把好幾個男生喝趴下了呢。”

葉柯只注意到了前半句，“真想不到你媽竟然連自己的兒都會算計，是不是親生的？”

小冬眼神一下子黯然了下來，不說話，低下頭去，就拿著吸管喝果。這件事永遠都是不想的傷疤，一揭就痛。

葉柯自覺失言，手過去了的額頭，“過去了就別想了，高利貸的事都解決了，你若是想你媽，就把接來上海吧，畢竟是你媽。”

小冬抬著眼睛，詫異地看著他，“你不介意？”

“我介意有用？”

小冬搖搖頭。

“那不就得了。”

說著，莫以洋也來了，下課之后，他的時間就是他自己的，一坐下就拿起清酒喝了一杯，“爽！”

葉柯詢問莫以洋小冬的法語學得怎麼樣，小冬閃著大眼睛默默地乞求，莫以洋笑了笑，說還行，其實他想說，學得怎麼樣自己不會考考麼？

葉柯又看著小冬，小冬只是嘻嘻地傻笑。其實法語只是選修課，并不用考試，而且若不是當初聽到葉柯用法語在打電話，也不會這麼好奇地要學法語，英語已經令很頭痛了。

不過學一點也好，有時候葉柯不經意間冒出一句法語，能聽懂，還能接得上，然后葉柯就會很稀奇地著的臉夸。

說到學習，覺自己從來就沒有這麼認真過，連高三的時候都是上課睡覺下課遛彎放學打架的。在葉柯的強迫下也不出去打工了，空余的時間都是捧著書本在看，為此又讓云朵為難了一番，實在對不起云朵。

葉柯幾乎每天都要在耳邊說一遍，大學不比高中，沒有人你學，是你自己要不要學，你一定要合理分配時間。

想說，明明是你我學啊！

莫以洋仿佛有心事，一坐下來就猛喝酒，一瓶清酒他喝了三分之二，喝完又了一瓶，連小冬都看得出他心不好。

小冬看了一眼葉柯，然后拿出手機朝他揮了揮，發了一條短信給他——莫老師應該有煩惱要跟你傾訴，要不我先去車里等？就說我要去睡覺。

葉柯默默地朝搖了搖頭，一直以來，他們之間誰心憋悶就會約出來喝酒，想說自然會說，不說就不說，這是男人之間的默契。

小冬咬著吸管，一聲不吭，乖乖地坐著。

莫以洋酒量是不錯的，但這麼猛灌牛都扛不住，喝得腦子有些暈暈的，想說的話才有沖說出口，“葉柯，今天趁小冬也在，我要跟你說件事，省得你知道之后緒不好還不知道怎麼跟小冬解釋。”

葉柯和小冬不約而同地看著他，小冬開玩笑說：“莫老師，你不是想告訴我葉柯哪個pao友懷孕了吧？那就生出來好啦，他正想要個兒子，哈哈……”笑到一半，覺場面不對，“開玩笑，開玩笑。”

葉柯白了一眼，“又在說什麼！”

小冬吐了一下舌頭。

若是平時，莫以洋早就跟著小冬一起調侃葉柯了，難得這麼好的機會，可是今天，他異常沉重，他苦笑了一下，還帶著一凄涼。

葉柯多有些覺到他要說什麼，這麼多年來，他對他唯一無法理解的地方，就是他跑去F大當法語老師，明明約好要一起創一番大事業的。可他納悶的是，這跟小冬有什麼關系？！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愿意去明業麼？那是因為我怕見到你家老子，我會忍不住沖上去揍他！”

葉柯小冬怔怔地看著他。

“你又知道佳卉為什麼非走不可麼？那是因為你老子打殘了唐天放的一只手，若不答應，他們姐弟兩恐怕連命都會沒有。”

耳邊傳來駐唱歌手滄桑的歌聲，酒吧里面的環繞音效果不錯，滄桑中還帶著一空靈。間奏時，沉重的金屬質的重音又像狂風暴雨一樣急驟而下，猶如葉柯此刻的心。

可能沒有參與其中吧，可能還沒有怎麼經歷過吧，小冬的覺并沒有那麼的大，的第一反應就是葉柯會有什麼反應，茫然地轉頭看著他。

葉柯眼眸一墜，握著酒杯的手一，嚨里面好似含著沙，“你說我爸他……”

莫以洋仰頭又喝了一杯酒，暈暈的，但很暢快，從未有過的暢快，終于把在心底多年的說出來了，以后面對他為什麼不去他公司上班的問題，他也終于可以有個代了。“佳卉離開你，天放離開葉雨，歸本結底其實都是一個原因，就是你爸不同意。佳卉常常把長痛不如短痛放在邊，可是七年來沒有一天是不痛的，真不知道所謂的長痛又是什麼！”

小冬心里很不是滋味，這麼說來，原來唐佳卉一直一直都記掛著葉柯，不，一直都著葉柯。收回視線，呆呆地看著桌面眨了眨眼睛，覺得這件事不應該知道的，反正葉柯有什麼決定，也左右不了，只需要聽便是。

“我想睡覺了，先去車里等你吧。”

說完就站了起來，葉柯木訥地坐在沙發里，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原因。

小冬拿了桌上的車鑰匙便走了出去，不想看到葉柯這種迷茫的眼神，那是在猶豫對唐佳卉的呢，還是在猶豫對的？

小冬前腳離開，葉柯后腳就跟了上去。

“葉柯，”莫以洋住他，“佳卉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了七年的煎熬，本就從來都沒有忘記你，你不也是麼？你現在應該好好做做你爸的思想工作，什麼門當戶對都是狗屁。”

葉柯沒有回頭，他的腦子里得很，可有一點他還拎得很清楚，“我結婚了，我現在只想跟小冬好好過日子。”他從容地邁開腳步追出去。

外面的風有點大，從里面出來，到了陣陣涼爽。小冬直接朝車子走去，不想知道關于任何葉柯和唐佳卉的過去，寧愿逃得遠遠的。

葉柯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小冬，”他拉住的胳膊，“你別走這麼快。”

“我想睡覺，真的。”

葉柯將拉回來一點，掰著的肩膀轉，“我的車不就在這里麼，你還跑過去干什麼？”

小冬抬頭看了他一下，他臉并不輕松，“你怎麼出來了，去陪莫老師吧，我本來就不喜歡酒吧這種地方。”

“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我會查清楚，但是小冬，我只想跟你好好過日子，我跟唐佳卉不會再有什麼的。”

葉柯的話像一顆定心丸，小冬噗的心很快就平靜下來，“真的？”

“相信我！”依然是命令的口吻。

小冬拉過他的手，用食指在他掌心點了三下，葉柯愁容之中展出一抹微笑，將摟近懷里。好不容易有了這種踏實穩定的覺，他不想失去。

寂靜的深夜，葉柯怎麼都睡不著覺，他看著懷里睡的小冬，也不敢一把吵醒。

就像某種后勁十足的酒一樣，剛喝下去的時候覺并不大，可是時間越久越能覺到它的威力。葉柯怎麼都想不到，原來唐佳卉離開的原因，竟然會是自己的父親。

后勁來了，來得如水一般猛烈，葉柯一閉上眼睛就是葉明憤怒的反對聲和唐佳卉淡漠的眼神。不不不，那不是淡漠的眼神，而是害怕和無奈，七年之后，他終于讀懂了的眼神。

“你們葉家的人是不是只會用暴力解決問題？……我們姐弟倆只想平平淡淡過日子，你們已經廢了他的右手還不夠嗎？你非得把他打死才解氣嗎？”唐佳卉曾這樣說。

“到底是誰冷，你們葉家敢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葉柯，你去問問你爸七年前對我們做了什麼，我就是故意的，我在報復，我從來沒有過葉雨，是自己傻相信了我。”唐天放曾這樣說。

葉柯倏地睜開眼睛，越想越近事實，越想越不敢相信，他的父親，他一直認為最最正直的父親，竟然會在背地里干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