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坐在顧嘉年前面的大嬸登時從半睡眠狀態嚇醒, 一百八十度扭頭沖投來了驚駭的目——

于是在結束和老周的通話之后，顧嘉年剩余的兩個半小時就在尷尬地接老鄉們熱的盤問與觀中度過。

“沒想到我們鎮還能出這麼個人，小姑娘, 你家是哪個村的啊？”

“怎麼會在北霖上學？高考榜眼的意思，是第二名吧？”

“哎喲，全市第二是怎麼考出來的呀，這個腦子是不是開過啊。”

顧嘉年從出生到現在還從未經歷過這種來自長輩的過分關注，此刻仿佛了曾經的別人家的孩子。

突然就覺得小時候邊那些尖子生們也不容易。

顛三倒四、手忙腳地應付了一整路，終于到達了晝山市客運站。

闊別一年的晝山，依舊是那座繁華的大都市。

只不過比起北霖大刀闊斧的城市建設，更多了一些溫婉的江南氣，道路兩旁的植被也更茂盛些。

已經快要下午四點。

影微斜，風吹得路旁的香樟葉嘩嘩作響。

顧嘉年顧不上吃飯，直接攔了輛的士，坐到工作室附近的街道。

遵循著記憶找到那幾面滿是涂的墻，又穿過幾條狹窄的巷弄，終于看到了工作室樓下的那家書屋，倒是不見那條金。

顧嘉年在門口站了好久，對著書屋的玻璃窗整理了一下擺和發型，然后深吸了一口氣下難耐的心跳。

推開書屋旁邊的鐵柵欄，往樓上走去。

二樓左側就是四季文學工作室。

顧嘉年推開門，放在口袋里的手機突然接連震了多下。

一邊走進門里，一邊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查看消息。

屏幕上彈出了一連串的□□消息。

顧嘉年有些驚訝。

自從上高中之后，便一直用微信，幾乎很用□□，平時從來沒有人通過□□聯系。

正要點開那些消息，恰好工作室里有人聽到門鈴聲，走出來接待。

顧嘉年抬頭看去，是那次見過的編輯助理喬薇，今天依舊是負責接待。

“你好，請問找誰啊？”

顧嘉年把手機收回口袋中，禮貌地問道：“請問，遲晏在里面嗎？”

喬薇在說話間打量了幾眼，目在孩大大的眼睛繞到白皙的頸項，覺得有幾分眼。

下一秒，猛然想起來。

雖然當初只匆匆見過一面，不過對這個孩子很有印象——大家都以為是二老板的朋友呢。

后來八卦到大老板面前，他幫忙澄清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

“你是那次跟著我們二老板來的那個生吧？頭發長了好多，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聽我們大老板說，你是他們親戚家的孩子？”

喬薇說著，語氣夸張地稱贊道：“你們這個家族的基因也太好了吧？”

顧嘉年被逗笑，解釋了句：“我們沒有緣關系，只是兩家長輩之間是舊友。”

“哦……看來從古至今，好看的人都喜歡扎堆一起玩。你剛剛說，你來找我們二老板？”

喬薇見點頭，解釋道：“他下午出去跟片方的編劇團隊開會了，《浮木與枯海》這兩天正好開機，劇本當中有一些細節需要他親自把關。”

顧嘉年了然地點點頭。

高考前就聽宋旻雯說過，遲晏的中篇小說《浮木與枯海》影視化宣，是與韓遂的二度合作。

沒想到已經開機了，難怪他上次打電話時說，他這兩天會很忙。

沒能第一時間見到人，顧嘉年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里又有點的失。

喬薇說著，轉頭看向前臺上放著的亞克力時鐘，補充道：“不過看這時間，他應該快要回來了吧，要不你先去他辦公室里坐會兒？”

“好。”

顧嘉年跟著往里走。

穿過長長的走廊，工作室的盡頭朝南的那個隔間是遲晏的辦公室。

喬薇刷了門卡帶進去，讓坐在會客用的沙發上，又給倒了一杯水，客氣道：“那妹妹你先在這兒坐著，我去忙了啊。等老板回來我跟他說一下。”

說著，推門出去了，還給顧嘉年帶上了門。

顧嘉年坐了一會兒，靜靜打量著遲晏的辦公室。

裝依舊是工業風，灰白的水泥墻、天花板上橫七豎八錯著的管道、磨砂的地磚。

裝卻是屬于他的風格——占滿幾面墻的實木書柜、復古的歐式皮沙發、一旁墨綠的絨凳和雪白的羊地毯，統統與云陌那座爬墻虎別墅的布置如出一轍。

顧嘉年的視線慢慢移向窗子。

窗外是一棵巨大的梧桐。

夏日的過梧桐枝葉的隙，從朝南的窗口肆無忌憚地灑進來。

經過梧桐葉過濾的線溫照亮整間辦公室，再也不是當初暗封閉的模樣。

繼續打量著房間里另外的陳設。

窗下放著一張巨大的書桌。

顧嘉年移眸看去，書桌上有個筆記本電腦，一側堆著凌的稿件，一旁的垃圾桶里還散落著幾個皺皺的紙團。

書桌的另外一側架子上，幾箱咖啡膠囊和一個濃咖啡機整齊擺放。

顧嘉年的腦海中不浮現出遲晏給寫過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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