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往后看,人生荒唐到過不下去;但從后往前看,其實每一年都是嘉年。”
“停停,你的坎,也會過去的。”
“嗯,”顧嘉年抱住,眼淚浸的白發,“會的,我要去復讀了,阿婆。”
*
第二天吃過早飯,顧嘉年背著書包去爬墻虎別墅,像往常那樣用鑰匙開門,輕手輕腳走進客廳里。
只是沒想到遲晏已經睡醒了,正坐在書桌后一邊喝咖啡,一邊散漫地敲著鍵盤。
顧嘉年把書包放在沙發腳下,驚訝道:“遲晏,你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
往常他最早也得十一點多才會起床。
遲晏抬眸睨了一眼,語氣好笑:“想起就起了,管這麼多?怕我打擾你看書?”
顧嘉年連忙擺擺手:“哪有,而且我今天不打算看書,既然你在——”
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陪我打個電話?很重要的電話,超級重要,我自己一個人有點不敢。”
遲晏頓了片刻,問:“打給你爸媽?”
“不是,爸媽那邊我準備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再告訴他們。”
顧嘉年說著,把之前從網上找到的電話號碼一個一個輸進去,解釋道:“是北霖九中招生辦的電話。三年前他們打電話來家里招攬過我,我答應了,但后來被我爸媽著毀約,去了霖高。”
“我想給他們打個電話,問問我能不能去九中復讀。”
遲晏頷首,又漫不經心問:“需要我幫你打嗎?”
“我可以勉為其難扮演你的監護人。”
“你幫我打?”
顧嘉年本就張,對這個提議頗為心。
然而掙扎了許久后,仍是咬了咬牙,搖頭道:“……算了,我還是自己面對吧,橫豎就是一刀。這才是第一道坎,未來一年還有很多難關,我不能總是躲在后面。”
說著,抬頭看他一眼。
而后低聲咕噥道:“你……你在這里坐著陪我就行。”
遲晏聞言抬眉。
這小孩,永遠比他預料的更有勇氣。
他角掛起一個弧度,揚了揚桌上的紙盒,調侃道:“好,那我給你準備好紙巾。”
顧嘉年沒好氣地皺了皺鼻子:“我哪有這麼沒出息。”
說著,一鼓作氣按下通話鍵。
“——嘟嘟嘟,”電話被接起來,是一個年輕例行公事的聲音,“北霖九中招生辦公室,請問您有什麼事?”
顧嘉年瞬間直脊背,手指握了手機,咽了咽口水。
“您……您好。”
的聲音比起對面來,明顯稚又繃:“那個……我想問問,你們文科班還……還招復讀生嗎?”
對面停了一秒。
顧嘉年又畫蛇添足般套近乎:“三年前,九中文科一班的周斌老師曾經給我打過電話,只是我后來去了霖高。”
話說出口,就后悔了,明顯太張,說話沒過腦子。
在說什麼啊?
這哪里是套近乎,這分明是挑釁。
果然,人聞言沉默了會兒。
顧嘉年通過的語氣都能想象到在皺眉。
“你去了霖高?那為什麼不回霖高復讀?”
顧嘉年腦袋里閃過無數個預先準備好的、更為保險的回答。
比如覺得九中更適合自己,霖高比較注重理科教學,九中離家更近等等等等。
可那些面遮的回答最終被出腦袋,腦子一熱,鬼使神差地代了所有前因后果。
老老實實回答著,說了逃課的事,也說了煙的事,也說了霖高不要復讀。
期間,電話那頭的人不斷提問,語氣犀利、不帶。
顧嘉年一字不落地將那錯軌的三年時間全都代了一遍。
最后,問為什麼想要復讀。
顧嘉年頓了頓,干地講了這些天的心路歷程。
像個被審問的犯人,失去了潤的能力,只剩老實的陳述。
一通電話打了大半個小時,對面人的呼吸聲淺淺,似乎完全沒有被的敘述打。
沉默過后,說自己不能做主,要跟年級組的老師們商量一下,三個小時后再跟聯系。
顧嘉年禮貌地掛斷電話,而后力般一屁癱坐在沙發上。
好半天后,扁了扁,慢吞吞地說道:“要不你還是拿來吧。”
他挑眉:“拿什麼?”
“紙巾,”顧嘉年苦著一張臉,“我可能下一秒就要哭了,我在忍著呢。”
遲晏好笑地“噢”了聲。
他拎著紙巾盒走到邊,忍不住彎腰薅了一把頭上睡得翹起的,挑眉道:“現在倒是誠實了。”
顧嘉年發著呆,沒什麼反應。
遲晏搖了搖頭,重新繞回書桌后。
沒有問過程和結果。
顧嘉年后知后覺地到方才頭頂有涼涼的溫度過。
沒心思去想那是什麼,只覺得時間格外漫長。
特地跑來爬墻虎別墅打電話,就是擔心結果不好,外婆會跟著心。
沒想到果然被搞砸了。
腦子里地回憶著剛剛電話里頭的一問一答,現在想起來覺得每一句話都是在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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