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把蝦醬裝在老干媽的罐子里?”
倆人互相調侃著,顧嘉年倒是有些驚訝,遲晏竟然海鮮過敏?
那上次還給他送螃蟹,原來他本吃不了啊。
也不知道最后那些螃蟹他怎麼理了。
又想起集市上的那碗餛飩里有一點蝦皮,難怪他沒怎麼口,還以為他是沒胃口。
顧嘉年忽然意識到其實自己對遲晏的了解并不算多。
反倒現在看來,他更了解,畢竟所有的過去和難堪都在他面前淋淋地攤開過。
在等待上菜的期間,鄭齊越和遲晏一人要了一瓶啤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他們倆自從畢業之后就沒再見過面,鄭齊越難免對遲晏現在的生活十分好奇:“我說哥們,你怎麼一畢業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你是離開晝山了?”
“嗯,”遲晏一只手拿著啤酒瓶,另一只手托著下,看了眼對面那個正乖巧地埋下腦袋喝茶的人,心不在焉地說,“我回爺爺的老家住了,今天也是我離開后第一次回晝山。”
“這是打算歸山林了?”
遲晏笑道:“算是吧,山里空氣好,換個心。”
“不過大作家,我聽說你高中在《傾言》上連載的那幾本長篇小說這一年里陸陸續續簽了影視合同,有一本還拿了木華獎。”
鄭齊越對他豎起了大拇指:“牛,之前我還納悶,你的績明明是我門宿舍最好的,怎麼反倒就你一個人沒有保研,現在我算是明白了。”
“我要是有你這兩下子,誰讀研啊。”
顧嘉年慢慢喝著茶,默默聽著他們的談,心里卻十分驚訝。
木華獎是青年作家獎中分量極重的一個,就連這樣的文學門者都十分耳。
沒想到他高中寫的文章拿了木華獎,還是在這麼多年之后。
遲晏扯了扯角,似乎不大想談這事。
“別說我了,說說你們吧,研究生生活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鄭齊越撇了撇,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當代苦研究生唄。比本科的時候忙多了,每天都在為了論文和課題焦頭爛額,沈老頭也越來越變態,給的課題一個比一個難搞。”
“我今天就是因為課題搞不出來,才想著來‘常來’吃個飯,沒想到竟然能見你。”
遲晏拿起酒杯了他的,以作安。
鄭齊越苦悶地回,悶頭喝了一大口啤酒。
他忽然想到什麼,復又問遲晏:“說到沈老頭,你畢業前到底怎麼得罪他了?哥幾個到現在都不能在他面前提你,一提就吹胡子瞪眼的。”
“就因為你鴿了他的保研?不至于吧?你從前可是他的得意門生,天天掛邊的那種。”
他話音落下,遲晏卻突兀地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隨口說:“是麼,我都不太記得了。”
顧嘉年正小口小口喝著熱茶,聽到他悉的敷衍語氣,不由得抬頭看他。
他靠在窗邊垂著眼皮,再一次把自己的臉掩在影里,眼睫也耷拉著。
鄭齊越也注意到他寡淡的神。
他恍惚記起自從大二的某一個階段之后,遲晏就變了如今這個模樣,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表,開始不怎麼說話,更不提和自己有關的事。
和剛學時那個狂妄而不可一世的矜貴爺截然不同。
大四之后,他甚至開始天不著宿舍、不見人影,除了一些必要簽到的課程,幾乎連學校都不來了。
倒是績還保持得很好。
后來大四下學期,又聽說他和沈教授大吵了一架,連保研資格都放棄了。
鄭齊越沒再執著于這個話題,突然說:“你還記不記得大一那年咱倆打了一架。”
遲晏笑起來:“怎麼不記得。”
“那會兒我暗系里的一個學姐,還是我們系的系花。沒想到剛開學一個月,居然向你表白了,還被你臭著張臉給拒絕了。我當時就覺得你小子憑什麼這麼牛,拽得二五八萬似的,看你賊不順眼……沒想到我居然反而被你給揍了一頓。”
遲晏也想起了那段往事,嗤道:“所以你后來就拿蝦醬害我?”
“那是湊巧,我能這麼惡毒麼?你那段時間也是,家里給你斷錢了?總躲宿舍用辣椒醬對付晚餐。”
遲晏沒說話,聽他繼續說道:“我送你上的救護車,當時滿腦子都是恐慌。我要是把你給害死了,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們的關系倒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轉折,最后竟然了好哥們。
當然了,這也得益于后來遲晏幫他寫過不專業課的作業。
鄭齊越想了想,還是沒問他大二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說道:“下次你要來,提前通知我們幾個,我們大伙請你吃個飯,莊天他們也總念叨你來著,說要找機會謝當年的大作業之恩。”
遲晏再次拿起酒瓶了他的,笑道:“行,記得挑貴的請。”
鄭齊越笑:“德。”
*
吃過飯,鄭齊越趕回去寫他的論文,便又剩下顧嘉年與遲晏獨。
他們慢慢悠悠地走在西門口這條全是飯店、書店的小路上,聞著道路兩旁夏日香樟樹的獨特香氣。
“去哪兒?”
“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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