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了幾分小時候的模樣。

外婆忍不住招呼“停停，快過來，站在我邊，讓小遲給我們拍張照。”

顧嘉年雖然不知道外婆為什麼突然提出要拍照，但依舊乖乖點出手機相機給遲晏。

站在外婆邊，手摟住瘦弱的肩膀，對著鏡頭拘謹地比了一個耶。

遲晏遠遠地拍了幾張之后，檢查了一下兩人的神。

片刻后他朝們走過來，把拍好的照片遞給外婆看。

顧嘉年注意到他臉上有著一閃而過的古怪神，還以為是的照片不好看，不由自主地咕噥了句：“我不上相。”

外婆卻很滿意，仔仔細細看著照片：“瞎說，怎麼不上相了，我的停停漂亮著呢。”

顧嘉年湊上去看照片，不由得怔愣了片刻。

竟然是好看的，甚至是從來沒察覺過的好看。

照片里，一老一相互依偎著站在枝繁葉茂的桂樹下，都沖著鏡頭笑彎了眼。

滿頭銀與烏發及肩，眉眼之間有五六分相似。

顧嘉年忽然想起閑聊時，二舅曾說過，外婆年輕時候是這十里八鄉出了名的人。

十分贊同。

老太太現在雖然眼角滿是皺紋，臉上也不可避免地長了老年斑，但仍舊是個神神、漂漂亮亮的老人家。

而顧嘉年自己竟然也比高中時候好看了許多。

的頭發長得快，中學時爸媽為了讓節省洗頭的時間，每個月都會帶去理發，保證長度只到耳下。

發型也是最土氣的樣式，里里外外打薄之后著頭皮，從背后看起來像個小男生。

然而幾個月過去，的頭發長長了許多，已經慢慢越過下，快要及肩了。

不再打薄的厚實發頂襯得一張臉格外的小。

甚至，學會了怎麼笑。

對比學生證上灰撲撲的打扮和滿面愁容、寡淡無趣的臉，現在的仿佛慢慢褪去了那層郁晦的外殼，出了原來的面孔。

相較于顧嘉年的驚訝，外婆看著那張照片卻悄悄紅了眼眶，連連說著：“真好，真好。”

的眼里夾雜著欣與心疼：“上次我們倆站在這棵桂花樹下拍照，已經是十年前的事。那天你爸媽把你從我邊接走，你抱著這顆桂花樹大哭，說什麼都不肯離開。我就和你說，我們祖孫倆一起在桂花樹下拍張照。等你順順利利地在北霖讀完書再回來看外婆。”

“一轉眼十年過去了，我的停停長得比外婆都要高了。”

顧嘉年也跟著紅了眼。

這十年一次都沒回云陌，每個假期都在作業和補課中度過，卻連“順順利利”四個字都沒能做到。

是辜負了外婆的期待。

拍完照，外婆原想邀請兩個年輕人留在家里吃飯，但賀季同馬上要回晝山，遲晏則想回去補覺，便只能作罷。

顧嘉年送他們到車邊，躊躇了會兒，鼓起勇氣問道：“下周三我過十八歲生日，外婆說要簡單辦一場，你……你們來嗎？”

賀季同挑了挑眉：“人禮？那是大事啊，嘉年妹妹，想要什麼禮？”

顧嘉年朝遲晏看去，他沒有說話，眉心卻幾不可察地抬了抬。

至沒拒絕。

顧嘉年彎了彎角，又看向賀季同，搖頭說道：“不需要禮，只是簡單吃頓飯，你們人來就行。”

說完，提著東西準備和他們道別，卻聽到遲晏忽然開口：“你幫把東西拎進去。”

是對賀季同說的。

賀季同不爽他的支使，撇道：“憑什麼？你是沒長手還是沒長？”

顧嘉年低頭看了眼那兩個完全不重的袋子，連忙擺手道：“不用，我自己能拿的。”

遲晏沉默了會兒，對賀季同說：“……你幫拎進去，我晚上教你打游戲。”

“……”

“你他媽不早說。”

賀季同迅速開門下車，從顧嘉年手里接過那幾個袋子大步往屋里走，作仿佛行云流水。

顧嘉年兩手空空地怔在原地，滿臉茫然地看向遲晏。

他看了眼賀季同遠去的背影，慢悠悠地走到顧嘉年邊，居高臨下地低頭看著。

顧嘉年后知后覺明白了：“……你有話跟我說？”

“嗯。”

什麼話非得支走賀季同才能講？

顧嘉年耳朵有點熱，不自然地說道：“那……你說吧。”

遲晏難得地遲疑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接下來的話。

片刻后，他慢慢說道：“我剛剛退出相機件的時候，不小心在后臺程序里看到了你的備忘錄，你忘了關后臺。”

“抱歉。”

“……”

看到了的……備忘錄？

剛剛在車上寫的那個備忘錄？

顧嘉年的大腦在那一瞬間停擺，等回過神來后，臉瞬間漲紅，又立馬變得慘白。

怎麼會沒有關后臺？

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完了。

他全都知道了。

還說了“抱歉”。

這種時候的道歉，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意味著什麼。

難怪要把賀季同支走。

是不是下一句話就該拒絕了？

顧嘉年從小到大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剛從想要放棄的心態里掙扎出來，決定默默喜歡他，卻就這麼猝不及防地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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