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顧嘉年不記得，到了北霖之后，的寒暑假全部被各各樣的補習班塞滿，再沒時間回云陌。

也沒機會再來張嬸家。

顧嘉年搜索不到任何有效的記憶，于是睜開眼睛，迫不及待地回頭看沙發后的書架。是一整排的中外小說。

的呼吸有些急促，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挖到了龐大金礦的礦工。

顧嘉年從小到大只有一個好，那就是看書。

而又非常缺書。

念初中之后，爸媽對閱讀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轉彎，覺得看這些雜書會讓分心，便不再給買書，亦不許花時間去書店和圖書館。

帶來云陌的這些還是高考之后用攢了很久的零花錢買的，其中有幾本翻了好幾次。

可惜這金礦有主。

顧嘉年滿懷希冀地抬頭看向書桌后的人。

他散漫地坐在電腦前，手上百無聊賴地轉著一支筆，偶爾對著屏幕點頭低語，似乎完全忘了房子里還有這個人。

或許是的目太熱切，男人在會議的間隙里抬頭，掀起眼皮向看來。

顧嘉年怔愣了片刻，而后在他逐漸不耐的視線中局促地手，指了指后的書架，又指了指自己，用口型問他：“我可以看書嗎？”

他的視線在臉上停留了幾秒，幾不可見地點頭，又低下頭開會。

顧嘉年松了口氣，如獲大赦般回頭挑書。

書架上的書有好幾本都在的書單上，難以抉擇。

就近挑了一本，攤開在膝頭。

書的頁很新，沒有摘記，但某些詞句被人用墨藍筆跡淺淺過。

那些句子劃得十分準，逐詞逐句地劃進心坎里。

顧嘉年忘乎所以地陷故事里。

冷氣覆蓋了整個房子，中央空調嗡嗡作響，好聞的木調香薰氣味充斥鼻尖。

時間無人察覺地流淌著。

腳步聲響起的時候，顧嘉年仍然沉浸在書里，完全沒意識到有人在靠近。

直到眼前的線被遮擋，才反應過來。大腦在虛幻與現實間切換，宕機了好幾秒，口中輕輕“啊”了一聲。

“看得還認真……”

男人隨手將一個綠絨盒子扔在面前的矮幾上，又問：“點心呢？我了。”

他離很近，近到顧嘉年能清楚地看到他直的鼻梁和眉上濃的流，也能聞到他上冷冽的煙味。

愣了愣。

而后那對眉便皺了起來：“不是說，你外婆讓你送點心來？”

“……哦。”

顧嘉年回過神，小心翼翼地把書本閡上，低頭從包里拿出一盒梅花。

男人手接過，打開蓋子，捻起一塊餅放進里，嚼了幾下后略略掀眉：“味道不錯。”

說著又吃了幾塊。

看來是真的了。

總算吃完點心，他習慣地從口袋里出煙盒與打火機，而后似是有所察覺般看了一眼顧嘉年，停頓了幾秒，又將它們收回去。

他轉而看向放在一旁的書：“在看爾扎克？”

顧嘉年點點頭。

看的是《古陳列室》，爾扎克的中短篇小說選。

男人彎下腰來，拾起書。

他的量極高，哪怕是彎著腰，對顧嘉年來說依舊很有迫。不由自主往后靠了靠，后背到椅背，試圖把自己從他的影子里剝離出來。

男人一邊翻著書，一邊隨意地在沙發前的地毯上盤坐下。

這下到顧嘉年居高臨下了，卻恨不得進沙發里，再矮一截。

書頁翻的聲音細微作響，白皙修長的手指與泛黃的紙質書頁，出暖和的氣息。

顧嘉年開始坐立不安。

時間像是一個怪，把人的勇氣一點點吞食，越長大越膽小。

在心里嘀咕著，明明小時候是鄉親們口中的孩子王，據說能引領一幫孩子在村子里胡作非為，怎麼現在變了這麼一個膽小鬼。

好在他重新開啟了話題：“都看過些什麼書啊？”

“我就是胡看，”聊到書，顧嘉年的神自然了很多，略略思考后回答：“爾扎克《人間喜劇》系列讀過《高老頭》、《幻滅》和《幽谷百合》。莫泊桑和喬伊斯的短篇小說……還有胡塞尼、阿特伍德、川端康、三島由紀夫……國的比較喜歡錢鐘書、蘇和余華。也想看點魔幻現實主義和意識流，但還讀不太懂。”

男人低著頭翻書，顧嘉年只能看到他濃而凌的發頂。

他似乎有在認真聽的話，思索了一番后，點頭道：“還不錯。”

不知為何，顧嘉年像是通過認證般，莫名地松了口氣。

他不再聊書的事：“你外婆還好嗎？”

顧嘉年的心已然輕松許多，點頭道：“嗯，除了腳有些不便，很健康。這個梅花就是我們一起做的。”

“那就好，”他說著，把木幾上的綠絨盒子推給，“你把這個帶回去，是給的回禮。”

那盒子十分，顧嘉年張了張，不敢擅自做主收下。

“放心吧，不是給你的，只是讓你轉給你外婆。一定要親手給，聽明白了？”

顧嘉年遲疑著將盒子放進書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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