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聽禮看他，眼底冷沉。

滿撐出的固執，其實已經沒了任何辦法。

蘇燁一眼看：“承認吧，你現在就是沒什麼本事。”

“人小姑娘嫌你嫌得要命，背井離鄉都要跑，何必強求呢，人家就是不喜歡你，再怎麼勉強也不喜歡你，說不定躲起來看著你滿世界找也不愿意出現。”

“走走走，”他揮手趕人，“快走。”

落在上的視線帶著刺骨般的冷。

蘇燁抬臉，看他眼底泛紅，像是瘋了的狼崽子。

臉卻蒼白如紙，也不知道剛剛哪句話對他最為致命。

看他一言不發地關門離開，辦公室恢復安靜，蘇燁才收回視線。

冷笑：“還降不住你小子了，練幾年再來吧。”

今年京市的雨水也尤其多。

一場場秋雨落下，氣溫極速下降至冰點，甚至還沒到十二月，就罕見地飄起了一場雪。

窗臺前的綠植，像是知道換了主人，無論怎麼養，葉子還是逐漸變黃，了無生氣。

晏聽禮像是覺不到，垂著眼瞼，繼續機械地噴水和營養。

背景音放著畫片的音樂。

因為房間太過安靜，歡快的背景顯出空的回音。

按慣例澆完水，回到臥室。

平安淘氣地踩在靠椅上，對著桌上一沓機票嗅聞，邊搗蛋地咬碎了幾張。

晏聽禮看著，拿起機票，沒有波瀾的視線掃向平

安。

以為闖了禍，平安大眼睛看著他，耳朵慫慫地往后放平。

晏聽禮的角卻緩緩揚起，手指在貓下一下。

“真可憐。”他邊笑邊說，“你媽媽不要你了。”

說著，垂眼，手指機械地撕掉機票，將碎紙屑往地上扔。

有什麼伴隨著紙屑一起落在地上，滴答答響。

平安好奇地低下頭，舌頭，了一口。

呸。

咸咸的，苦苦的。

平安歪頭，靜靜地看著他。

突然往上跳，在青年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尾還繞著他的手臂安地打了個圈。

人，別逞強了。

你上的難過已經溢出來了。

撐不住的時候，就在咪寬廣的膛上靠一靠吧。

第30章 chapter30晏總，晏博士。

許是加州的冬天總是太過溫暖。

在杉磯的街道逐漸點亮華麗的燈飾，走在校園也四不乏歡快的圣誕歌時，時歲才恍惚——

原來又是一年圣誕了。

那國現在應該已經銀裝素裹，白雪紛飛了吧。

在與黎茵的視頻中，時歲無意識地問出這句話時，對面愣了下，笑道：“沒呢，杭市很下雪，你是不是在京市待太久，不記得了？”

時歲恍惚許久，才輕道：“…應該是。”

記憶卻無法控制地回到兩年前圣誕前后，大雪紛飛的京市。

那個人討厭所有壞天氣。

下雪也不例外。

但時歲長在南方，對雪始終有一種有獨鐘的向往。

“雪和雨不一樣，”時歲盡可能和他形容自己的，“雪是輕盈的，潔凈的。落在上輕飄飄，覺靈魂都被凈化了。”

晏聽禮則表冷漠地在一旁撐傘：“雪一融化，就會變比雨還要骯臟，黏膩的，冰冷浸四肢百骸。”

“比雨還會騙人。”

“……”時歲不知道怎麼會有人平等地恨這麼多天氣。

那時他們剛睡一起不久，不清楚這個人的惡劣程度，時歲初出茅廬，還剩下一些沒用完的膽子。

使壞地抓起一把，往他領子里丟：“那你試試咯。”

晏聽禮被冷地一皺眉，在原地站了會。

旋即朝勾了下，眼神卻比外邊的冰天雪地還涼一些。

也在那年圣誕的晚上，時歲第一次驗到，傳說中的冰火兩重天，虛地躺在床上。

他卻是盡興，惡劣地湊近耳邊問：“現在還喜歡雪嗎？”

“……”

溫暖照到上，時歲才從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回神。

靠在窗邊，看藍天綠地。

不喜歡雨，不喜歡雪。

突然想。

或許他會喜歡這里的天氣。

過了春假，中國的農歷新年也在大洋彼岸到來。

一再確定不回國后，黎茵臉上浮現失落，卻還是尊重的選擇：“那就等歲歲有長假再回來吧。”

時歲抿沖笑，撒搞怪。

慶幸直到電話掛斷，母親都沒發現始終沒有應答那句話。

冬去夏來，暑假前，時歲朝全球幾個頂級畫工廠提了實習offer，等待結果的過程，鼓足勇氣，仔細規劃好路線，旅行了一周。

時歲獨自沿著太平洋公路，看漫無邊際的海岸線，紫沙灘反鉆石般的芒。

拍下這壯闊景，盤坐在沙灘，看夕落下。

在發現喜歡的照片有幾百張，卻無一人可以分時，時歲終于覺到漫無邊際的孤獨。

時歲捂住腔，覺到心尖綿延不絕的悶疼。

這種疼在食指無意識撥弄按鍵，到最早一張照片時，達到了頂峰。

時歲怔愣看著相機界面，晏聽禮和平安的照片，心慌意地關閉相機。

再看面前廣闊的海水，輕眨一下眼睛，將頭埋在膝蓋，藏住眼中下落的晶瑩。

好在投出的實習申請好幾家都有了回應。

時歲挑來選去，最終還是決定去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公司。

剛結束旅行，但不敢停下，馬不停蹄就前往迪士尼——這個從小便仰的造夢工廠，終于有一天，也有了能進場的門票。

忙碌的時候，日子也終于過得快起來。

雖然工作時間為標準八小時，但工作容湊，團隊的每個同事都很認真努力，時歲在其間，也毫不敢懈怠。

每天泡在隊伍頭腦風暴，畫畫的手都快了影。

接到蘇涵的電話時，時歲剛準備回工位休息。

頭靠在椅上，閉眼睛按下耳機：“Hello？”

“歲歲，是我！”蘇涵清脆的聲音傳進來，“你在哪，是加州嗎？”

“涵涵？”時歲猛地睜開眼睛。心跳也快起來，低聲音：“…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那次晏聽禮走后，近一年的時間，除了父母，沒和國的朋友有任何的聯系，好在，和父母視頻也沒再出現過卡頓。

一切都風平浪靜，時歲不止一次想，哪怕再不甘心再生氣，過去這麼久，晏聽禮應該也不會再執著于了。

他有那麼多事要忙，看到的世界也比廣闊的多。等跳出那個固執的怪圈，或許還會覺得，為這麼個不值一提的人，做了這麼多蠢事，實在可笑。

正出神，蘇涵已經道：“我來國找朋友玩呢，也在加州。你有空嗎，見一面？”

時歲心中松口氣，轉念想到能和久違的朋友見面，眼中閃爍晶亮，點頭：“那我們約在周六，可以嗎？”

“好哦，我們不見不散。”

像是為了映襯加州火熱的夏天，蘇涵換了發，一頭棕大卷，配波西米亞長。

在國的，顯得比國更為張揚自信，剛進餐廳，隔著遠遠的，就沖招手，邁著長跑過來。

等走近，蘇涵摘下墨鏡，仔細朝打量：“天吶，歲歲？”

時歲不奇怪的震驚，自己如今的模樣，和從前的確是大相徑庭：“不好看嗎？”

“當然好看呀，”蘇涵坐下，在臉上掐一把，“就是沒以前萌了。”

說著又朝時歲看一眼。

不敢相信，僅僅一年時間，的改變如此之大。

曾經那個安靜到都不會大聲說話的小姑娘，如今風格迥異，戴著耳釘，著吊帶配牛仔，出雪白的肩頸。

當然，改變最明顯的，還是上的氣質，表現在說話時，眼睛自帶一種堅定，很再閃躲回避。

時歲彎：“那是好還是不好。”

“好，”蘇涵說，“當然好，我喜歡你現在這樣。你這一年在這邊，怎麼過的？和我說說。”

時歲蹙眉想了下，這一年做的事，實在乏善可陳，似乎除了畫畫，就是曬太。

挑揀著說了些有意思的，蘇涵卻還是嫌棄地皺眉：“你別說，加州這麼好的，你天天宅寢室畫畫啊？”

時歲眨眨眼。

“沒找幾個帥哥date一下嗎？”

這邊的date文化盛行，時歲自然也有所耳聞。

有時坐在沙灘，草地，也能收到金發白人帥哥的邀請，總以各種理由遁走。

看時歲這表，蘇涵心里也就有了數：低聲音：“你是不是還怕晏聽禮那小瘋子找到你啊。”

許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時歲收手指，冰飲在掌心凝結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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