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深下意識一手按住了兜中震的手機。

但卻在短時間，慌得不敢回頭去看一眼葉然。

他做夢也想不到，說打個電話，竟然是……

這、該怎麼解釋？

天下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陸凜深焦急慌張的間隙，葉然也一聲沒發，靜默的仿若空氣都在瞬間凝固。

除了彼此的心跳聲，只剩嗡嗡震的手機。

剎那間的十幾秒，葉然卻仿佛過了幾個世紀的漫長，最終，掛斷了電話。

“阿城，我覺得沒必要找陸凜深了。”

一句話，似乎點破了所有。

陸凜深忽然腦中錯的思緒變得更加狼藉，他艱難地一寸寸轉過頭，復雜的目逡巡著葉然臉上的神。

什麼都看不出來。

仍舊是那樣一片慘白，有哀涼、有悲傷、有難過，但和方才的別無二致，畢竟穗穗病到了這種地步，葉然怎樣心疼難都是自然的。

他復雜的慌難以制，只堪堪結，出了一個“嗯”字。

“林燦說陸凜深和唐依依復合了，兩人過得還很好，如果這是真的，那我真想殺了他們。”

葉然用最冷靜、也最理智，心平氣和的聲音說出了悲壯至極的憤恨話語。

陸凜深整個人都在瞬間僵怔住，仿佛憑空襲來一道巨大的力量，覆得他彈不得，也無法思考。

“穗穗不會無緣無故得這種病，陳霖和崔婧也沒必要加害一個他們都不認識的孩子，警察還在查，但我敢確定，一定是陸祁年在背后做的。”

葉然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這就更不公平了，我都和陸凜深分開了，也徹底沒關系了，穗穗也不是他的親生兒，陸祁年憑什麼對我們這樣？還不是因為陸凜深，但他竟然……和前友復合，還能恩幸福？呵呵……”

葉然說著說著，就笑了。

笑的悲涼，也笑的愈加癲狂又心碎。

陸凜深努力回過神，試圖邁步走向，但不聽使喚的好像墜了千萬斤，邁一步都那樣艱。

“葉然……”

葉然很快斂去了笑，忽然話音也轉換了：“但要不是呢？林燦要說的是假話呢？如果陸凜深和唐依依沒有復合，而他……就在我的邊，不遠不近，對于我和穗穗發生的所有，他都知道，也都看在眼里，那是不是……也該另當別論呢？”

一番話，揭穿了所有。

陸凜深剛努力來到近旁，出的手卻懸停在空中。

葉然轉向近旁的他，更加冷靜的開口：“如果是前者，我不會殺他們，穗穗不能沒有人照顧，我也舍不得讓好不容易活下來了，卻要當個沒媽的孩子，所以，我會選擇和陸祁年合作，目的也很簡單，我要陸凜深和唐依依，不得好死。”

陸凜深的思緒轟然炸，囁嚅的翕，卻不等出話音，又聽到葉然淡定地繼續說：“如果是后者……”

“那我要他，用世界上最殘忍、最瘋狂、最腥的方式，殺了陸祁年和唐依依，一個是為了穗穗報仇，一個是為了我媽報仇，做到了，我就原諒他。”

陸凜深轟然愣住，卻在片刻后極快的反應過來，他暗自握了雙手，很篤定堅毅地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葉然已經知道沈半城是假的，就是陸凜深了。

這個腦子，即便眼睛看不見，即便穗穗之前那麼幫忙圓謊，可假的……總歸是假的，總會有揭穿發現的一天。

雖然現在來得不是時候，但……

也無暇分辨顧及那些了。

不管葉然說的是氣話，還是意氣用事，陸凜深不計較，也在和不謀而合。

葉然沒再與他爭執任何，也沒緒所影響，稍微休息了會兒，便索著去了穗穗的病房。

穗穗早就醒了，部持續傳來的疼痛，藥都不怎麼起作用。

“媽媽……”

穗穗看著走進來的葉然，手拉著媽媽坐到床旁，依偎地湊進懷里，“你怎麼不都睡會兒啊？是睡不著嘛？那給我講故事好不好？”

“好啊。”葉然聲一口應下，著穗穗凌的頭發，“但在講故事之前，穗穗，和媽媽說實話，你是不是很疼？那怎麼不和媽媽說呢？”

穗穗抿了抿小，懨懨地悶聲說：“我說了疼，媽媽也替不了我啊。”

“沒人能代替疼痛，但你是孩子，疼了、難了，就該和媽媽說，吵嚷著、鬧著、發脾氣、大喊大都可以，你應該這樣的，不該憋著忍著啊。”

穗穗不說話了。

葉然耐心地為調整好枕頭，讓穗穗躺好，也挪坐到床尾，為穗穗按，“穗穗，是不是因為我不是你親媽，你擔心和我發太多脾氣，我會生氣？”

穗穗瞬間紅了眼眶，連連搖頭：“沒有，我沒有這麼想……我只是覺得……媽媽照顧我已經夠累夠辛苦了，我不該……”

“沒什麼不該的……”葉然聲打斷，努力忍著鼻息的酸，“我是你媽媽，再苦再累都是我自愿樂意的，你不用想那麼多，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要這麼懂事，也不用這麼聽話的……”

的話語，說中了穗穗的心，也瞬間遏制不住哇的一下就哭了，也起抱住了葉然：“媽，我好疼啊，好難啊，我疼的都想死了……”

“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媽媽給你……”

“也疼啊，我不了……”

穗穗不再忍克制，如同任何尋常的孩子那般，將疼痛宣泄出口，吵嚷鬧著大哭不已。

葉然也耐心地不斷哄勸，一遍遍地為穗穗著左，就這樣整整持續了大半夜，臨近清晨的時候，穗穗總算太累地睡了。

可沒過多久，護士就進來提醒問詢，一番準備過后，葉然不得已喚醒了穗穗，“等會兒就要手了，穗穗，我們堅強點好不好？”

“我不想沒有，我不想當殘疾人啊……”穗穗終于說出了心里話，難地抱著葉然，“不做手，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