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過去的時候，吳瘦子正蹲在灶臺旁狼吞虎咽。

拿出這大半年偶爾給同伴洗服攢下的一兩銀子，不著痕跡放在灶臺上。

吳瘦子聽到銀子敲擊在鐵鍋上的聲音，抬頭看去，就迎上柳依依討好又狗的笑。

他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

雖說伙頭兵是最沒出息最被人看不起的一類兵，但貪生怕死的人不啊，伙頭兵是死傷人數最的兵種。

鐵柱的死訊才過去一上午，就已經有二三十人來他這里試探口風了。

不過迄今為止，還是眼前這個小哥最上道。

就算在兵營，很多事也要有銀子才辦。

那些小兔崽子想要到他這里來，上說好話頂個屁用，一個個沒眼力見。

吳瘦子一邊啃著饅頭，一邊隨意問話。

“你這細胳膊細的，在家怕是沒做過活計吧。”

柳依依一聽有戲，立馬笑盈盈接話。

“我也就是看上去瘦了些，其實子可好了，以前在家里鋤地犁田上山砍柴都干過呢。”

吳瘦子也不看。

他只是缺個打雜的下手，平時擇菜洗菜剁菜洗碗，只要不是病西施干一會活就不過氣，都行。

“那行吧，回去收拾收拾，告訴我你們伍長是誰，我去跟他說。”

柳依依見他起放下碗筷的時候，順手將那一兩銀子悄默拿在手里，就知道這事了，忙把自己伍長的姓名告訴他。

吳瘦子的下手有好幾個，所以柳依依的事比想象的輕松。

雖然還是跟別人一起住一個營帳，但是人了很多，里面的氣味也從汗臭腳臭變油膩的菜味。

總而言，日子比以前沒那麼難以忍了。

一日，柳依依跟著甄破云的親衛去給將軍送飯菜。

這樣的好事原本不到，只是另一名親衛最近肚子拉稀下不了床，只能讓伙頭兵送飯。

吳瘦子瞅了瞅，也就柳依依稍微能看些，不會污了他們英明神武鎮北將軍的眼，才把這件在將軍面前臉的差給了。

差吧，柳依依不覺得。

不過若是能在甄破云面前多臉，混個臉，要是哪日突然發瘋表明自己是他妹妹的好友時，他也不會一劍把自己劈了不是。

“將軍，午飯。”

過了好一會，低沉的聲音才從里面傳了出來。

“進來。”

親衛打開簾子，柳依依手里端著食盤，低頭走了進去。

才將食盤放在桌上，就聽見對面那人的哈欠聲。

聽聲音，像是剛睡醒。

柳依依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這人可真夠無恥的，嚴于待人，寬于律己。

大上午不出去干點正事，跑這里睡覺來了。

“你。”

放好飯菜正要走，甄破云突然出聲。

“抬起頭。”

柳依依子一僵，慢慢抬頭。

甄破云大喇喇坐在榻上，子歪斜沒個正樣，看著柳依依的眼神有些疑。

“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回將軍，那晚小的在外面睡過去，還是將軍將小的醒。”

這麼一說，甄破云立馬想起來了。

剛才他隨意一瞥，只覺得這小兵的胳膊太細皮太白，按理說不應該啊。

就算是伙頭兵不需要在烈日下訓練，皮也不該這麼白。

親衛見他雙眼半瞇，忙問。

“將軍，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甄破云沒有說話，揮手讓他出去。

柳依依頓時有些擔心。

留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做什麼？

沒膽量一直接收大將軍如炬的眼神，忙低下頭。

一陣窸窣聲，對面的人起走到跟前，蹲了下來。

“誰讓你低頭的。”

柳依依心一橫，重新抬頭。

甄破云沒有直視的眼睛，視線落在的小臂上。

“你不是說你是步兵營的，怎麼才幾日工夫，又了伙頭兵了？”

聽出他語氣中的危險氣息，柳依依心里一個咯噔。

這人不會懷疑自己是細吧？

“回將軍，小的子不好，殺不了敵人，怕拖后。但是小的做得一手好菜，這才遂自薦做了吳師傅的下手。”

甄破云沒有說話，忽地抓住的小臂查看。

語氣懶散。

“來這里多長時間了？”

“……半年。”

“這幾日才做的伙頭兵？”

“是。”

話音剛落，甄破云嗤笑一聲。

“待了半年，手臂居然還這麼白。”

柳依依知道他果然懷疑了。

“小的生來就是這樣，曬不黑。”

“這樣啊，那行吧。”

說著，了親衛進來。

“讓這人每天午時日頭最盛的時候跪在外面一個時辰，五日后，我要看看這人還會不會這麼白。”

“是。”

柳依依心里罵娘，自己怕是跟這人八字不合，每次見面都沒好事。

現在炎炎夏日，你要我證明，兩三日不就好了，還五日！還一個時辰！

倒不怕，這半年的訓練比這個嚴酷多了，不就是曬太，有什麼好怕的。

不出一日，可能出了細的傳聞就飛遍了整個營地。

大家不敢明目張膽看到底誰是細，其實也不用他們特地跑去什麼地方看，柳依依跪著曬太的地方，就在他們每日去訓練場必經的路上。

是以，每日總有那麼一兩次，柳依依都要接收無數將士的目洗禮。

沒心沒肺，就是不怕。

也沒撒謊，就是曬不黑。

這是傳，甄破云那王八蛋羨慕不來的！

都說年紀大了的人不結婚，心里多多都會有那麼一點變態。

甄破云都是當爺爺的年紀還單，變態的程度定是一般人不能比。

這樣想，柳依依心里好不。

“阿亮，你看。”

剛曬完一個時辰的太，柳依依還有那麼一點暈乎乎。

一進營帳，劉三的胖手就到眼前。

二兩銀子。

“這是將軍今日賞我的。”

柳依依看著這人一臉得意的樣子，心里非常不屑。

鐵柱死了，劉三原本想讓他一個遠親補上這個缺，結果他做人太摳門，被自己給頂了上來。

是以，這個劉三看自己不爽，有事沒事就拿一些破事想要惡心自己。

見吳瘦子朝營帳走來，柳依依一勾角，故意放大聲音。

“將軍的吃食都是吳師傅準備的，我們不過都是給吳師傅打下手，將軍既然賞了你五兩銀子，怎麼著你也應該拿出四兩銀子孝敬吳師傅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