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銘與柳依依才走出慈安堂不久，迎面上來給段氏請安的裴霜和秦何珊。

“姑母。”

裴霜見是裴銘，先是一怔，接著出一抹干笑。

“銘哥兒回來了啊，幾年不見，銘哥長大了，會辦事了。”

柳依依眉尾輕輕一挑。

會辦事了~

這話說得，似乎另有含義啊。

裴銘抿輕笑。

“姑母夸獎，會不會辦事，沒什麼打，只要沒有辱沒國公府的名聲就行。”

裴霜臉微變，不過很快恢復過來，沒再說什麼。

秦何珊在一旁觀察柳依依。

驚覺比起幾個月前，似乎又上幾分。

不想起自己的長姐。

表哥有這等人在側，而長姐無品無貌無背景，竟還想做表哥的正妻，簡直癡心做夢。

柳依依察覺到秦何珊在看自己，抬眼了過去。

觀察別人，卻被對方抓包，秦何珊毫沒有被抓包的窘迫，大大方方沖柳依依笑了笑。

手不打笑臉人。

母親說話雖然不太好聽，但柳依依覺秦何珊還不錯。

先前秦何蓮去瑞竹軒找自己麻煩的時候，記得秦何珊還攔了姐姐。

柳依依也沖微微一笑。

“這位姑娘，就是銘哥兒邊的人吧？”

柳依依福了福子。

“姑太太好。”

裴霜笑不達心。

“難怪銘哥兒這麼寵你，瞧瞧這段，再看看這臉蛋，只要是個男人，見了你都會移不開眼的。”

聞言，裴銘和秦何珊皆蹙了蹙眉。

柳依依哪能聽不出話里的意思。

這是，暗著說自己是勾引男人的狐貍呢。

當著小公爺的面，這位姑太太這樣奚落，不用猜也知道是為什麼，不就是為的長秦何蓮抱不平麼。

柳依依想的開，不氣。

反正，兒是面子沒了，里子也沒了。

心里再不舒坦， 秦何蓮這輩子估計再也進不了國公府。

并且，以后小公爺接管過國公府，也不會為秦何蓮的婚嫁提供任何幫助，更不會為婚后娘家的助力。

先前偶爾聽人提起過這位姑太太，說年輕時候，可是京城有名的才。

才不才的，柳依依不知道，不過看這腦子，確實不太靈。

長如今已經是這個樣子，若是真的為秦何蓮著想，現在就應該努力討好小公爺。

說不定哪天小公爺就不計前嫌了，那樣的話，無論秦何蓮嫁去什麼人家，有國公府這個強有力的關系在，日子定是不會差。

可這位姑太太倒好，明明知道自己是小公爺屋里人，也一定知道小公爺看重自己。

不與自己好便罷，維持表面的關系總不過分吧。

可人家就不。

人家非得說些惡心的話埋汰你。

而且還是當著小公爺的面。

秦何珊看裴銘神越來越不對勁，連忙上前。

“母親，時候不早了，我們還得去給外祖母請安呢。”

又看向裴銘。

“表哥和依依姑娘先忙，我與母親先去看外祖母。”

裴銘淡淡點頭，沒有看裴霜，拉著依依的手，轉就走。

直到兩人的影消失在拐角，秦何珊看著自己母親，出苦惱的神。

“母親從小到大都偏長姐，如今兒好不容易有了件稱心事，母親也要毀了嗎？”

裴雙眼神躲閃。

“你胡說些什麼，我怎麼就毀了你的稱心事了。”

“母親以為高公子一個京城五品，為什麼會求娶我這個小地方六品員的兒？還不是看中國公府這個關系。

“表哥如今在國公府的地位，母親不是不知道，外面多人結表哥都結不來，你倒好，當著表哥的面說些不不的話，還得罪依依姑娘。”

提起柳依依，裴霜目不屑。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通房，說幾句這麼了？你看那個樣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什麼樣的人，我不管，我只知道，是表哥寵的人，我以后若還想著國公府給我撐腰，就不能得罪表哥。”

聲音到最后，有些哽咽。

“母親因為長姐的事怪罪表哥和依依姑娘，可母親難道不知，是長姐先招惹的人家，長姐今日的下場，全是自己咎由自取！”

“你！”

裴霜抬起手就要扇下去。

在看到秦何珊滿含恨意的雙眼時，手一頓，最終還是沒有落下。

秦何珊了眼淚，轉朝慈安堂方向走去。

兩個兒，手心手背都是。

長甜，裴霜平日里會與長多說些話。

但次也是十月懷胎生下的親骨，怎麼會想要害。

可是，如今長落得這步田地，自己做母親的，難道真的什麼都不做？

-

“以后我不在你邊，若是見了姑母，盡量避開。”

裴銘著柳依依的手，牽著走在回瑞竹軒的路上。

“哦。”

小公爺不說，也會避開。

不過自己向來很出清風齋，只要姑太太不特地進清風齋找麻煩，兩人應該沒有多機會見面。

“剛才程嬤嬤帶你去見了大夫？”

祖母特地請了大夫給依依診治，是何緣由，裴銘心中已有了猜測。

這事沒什麼好瞞的，柳依依也沒打算瞞。

“老夫人想知道，我是不是有了孕。”

裴銘腳步一頓，側看，眼中慌與期盼番過場。

“那……你有了嗎？”

柳依依笑道。

“公子剛才不是聽見了麼，大夫說‘無不適之’。”

雖然已經知道結果，裴銘心中卻有著期盼。

無不適之。

那就是沒有的意思。

他早知道是這個結果的。

在外的幾個月里，每次親過后，依依都雷打不，按時讓人煎了避子湯送來。

裴家長子必須是嫡子，他是知道的，也知道依依做的沒錯。

可每次見毫不猶豫地喝完避子湯，他心里都會不好。

“公子想什麼呢，我若是真的有了，老夫人剛才就要了我的皮了。”

柳依依主牽起裴銘的手。

“我了，咱們趕回去吧。”

裴銘被拉著往前走，視線直直地落在柳依依臉上。

他很想問問，現在想不想要孩子。

即便知道現在問這個毫無意義，他仍是想問。

你想不想要一個孩子？

想不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

盯在柳依依上的視線太過黏膩，柳依依很難忽視。

不想跟小公爺討論這個問題，因為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自己以后也許會婚，也許會有孩子。

但婚的對象，不可能是小公爺。

孩子的父親，也不能是小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