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越往里面走，神泉的影響越大。

一同進來的候選人倒下的也越來越多。

神衛早就見怪不怪，一個個把人夾在肋下，反而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無憂在隊伍里瞄了一眼，看到如哲也已經撐不住，在某個位置倒下了。

他邊的神衛顯然不是個脾氣好的，但好在，也沒有如之前所看到的那樣，直接把人拖在地上走。

這些人進來之前都吃過了止嘔的藥，可是快要到神泉的時候，還是有那麼幾個人忍不住吐了出來。

狹小的空間里，嘔吐的氣味全悶在里面，一言難盡。

神衛們開始咒罵起來，尤其是被吐在上的那幾個。

旁邊的人則笑著起哄，這種事，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他們早就習以為常。

無憂悶不作聲地看著，只是向前行走，并不多話，自有人留下來清理地上的那些東西。

這黑石山的山道狹窄閉塞，這些東西若是不清理，神衛自己恐怕都不愿意再進來。

熒石的亮中，隊伍的進速度并不慢。

很快，一陣細微的水聲從前方傳來。

無憂神思一凜，抬頭向前看去。

前一次看到的那些臺子，還有臺子后面黑汪汪的水面，都再一次映眼簾。

然而，除了這些之外，山之中，還多了些別的……

神衛……

不下三百人的神衛。

無憂的瞳孔一下收起來。

后的云九等人呼吸也一下變得重。

他們怎麼會在這里？

這里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神衛！

前來押送候選人的神衛約有一百余人，雨良帶著駐守在神泉附近營地的也有幾十人。

如今，在這神泉邊上，又有將近三百人的神衛。

整個營地里的神衛加起來，也不過五六百人，可這小小的神泉周圍，就有四百多。

云九子嗖地一下繃，下意識看向無憂。

他們對今天行的每一步都早已爛于心，不會有任何差錯，可是獨獨沒有料到，竟然會有這麼多的神衛。

可當看到無憂的表時，他的心又定了下來。

計劃已經定下了，無論事變怎麼樣，都必須要去執行。

而且仔細想想，似乎無憂從來沒有說過，人數對他們的計劃會有什麼影響。

當下，瞬間恢復了表，靜靜立在無憂和蕭驚瀾邊。

萬闊站在那些神衛的最前方，見到蕭驚瀾就笑著說道：“風羽，你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慢？”

他口中說的親近，可卻半分要靠近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蕭驚瀾形不如松，也淡聲道：“萬闊大人今日怎麼有空來這里？”

萬闊哈哈笑道：“我已好久不曾觀過神衛誕生，再不來看看，怕是都忘了是個什麼景了，今天左右閑著無事，自然就過來看看。”

蕭驚瀾道：“那大人今日倒是可以好好看看。”

萬闊眼角收，卻仍是笑著：“不錯，正要好好看看！”

蕭驚瀾微微頷首，不再答話，轉而向雨良問道：“可以開始了嗎？”

雨良滿心等著欣賞蕭驚瀾一行人驚慌失措的模樣，可沒想到預想中的景沒有出現，蕭驚瀾還使喚上了他。

他面一寒便想發作，可是看到對面的萬闊，又忍了下去。

雨良心思向來極重，早已將蕭驚瀾的戰績打聽得明明白白。

不用任何特殊工，只憑一雙手和一些普通兵刃，就能殺了五六個完全狂化的神衛，而且毫發無傷。

這等戰力，簡直聞所未聞。

萬闊一直任由他們在這里進進出出的胡鬧，就是顧忌著這份戰力，不愿神衛損失太多人。

雨良縱然看蕭驚瀾不爽，可以他的心，又怎麼可能自己去當這只出頭鳥？

現在惹怒了蕭驚瀾，豈不是自己送死？

萬般心思在心頭轉過，卻只是一瞬間的時間。

他臉上堆了笑容：“自然可以開始了。”

說著他，他手一揮：“把這些人丟下去！”

神衛手中都夾著人，聞言一個個上前，把手中的候選人丟到神泉里去。

無憂因為來過一次神泉，而且還被風渲染說和有過之親，所以此次一路正常走到神泉也是理所當然。

其他人都被扔了進去，可無憂是神智清醒好端端站在那里的。

雨良看向蕭驚瀾，笑道：“風羽大人，這位……”

無憂道：“我自己下去。”

說著，就要往里面跳。

可，才邁出一步，就被人住：“慢著！”

無憂轉頭：“萬闊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萬闊看著蕭驚瀾，說道：“我聽說這位小兄弟已經來過一次神泉，而且得了神的眷顧，這次有很大機率通過神泉洗禮？”

蕭驚瀾微微凝眉，沒有說話。

萬闊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你對這個小兄弟似乎喜歡的很，我又知道你向來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跟別人共，讓他和這些人混在一個池子，你能愿意？”

蕭驚瀾聞言，面當真有了些微變化。

無憂要跳到池子里和這些蠻人共用一池水，他當然是極端不樂意的。

只是他拗不過無憂。

此時萬闊開口，竟似乎能讓無憂免了這待遇。

即使他惜字如金，與不樂意的人一個字也不愿意多說，此時卻是開了口：“那大人的意思？”

萬闊哈哈笑道：“既然這小兄弟功的機率極大，那就給開個例外，等這些人都結束了，池水流過一遍，讓這小兄弟單獨下池子里去泡，這樣豈不好？”

蕭驚瀾仍是爭眉，這法子也好不了多。

這泉水只在每年固定的一段時間里出現，自然是活的。

而且此地有微微的水流聲，也足見是在不斷地替換之中。

可是鬼知道這麼一大池子水要多久才能替換完？

說到底，還不是要無憂和那些人共用一池？

他正想開口說什麼，耳邊忽然傳來陣陣慘嚎。

這聲音，立時把他們的視線都吸引過去。

神泉的力量極大，本不是普通的蠻人所能承。

這些蠻人初池中，因為都已經昏迷，尚未反應過來。

可是隨著蕭驚瀾和萬闊說這幾句話的工夫，他們早已被池水激醒。

池水的力量上他們，他們承不住，立時在水中不住地翻滾掙扎起來。

這池水又特殊，他們在池水之中只是載沉載浮的狀態，本沉不下去，這一掙扎滾起來，神泉就仿佛開了鍋一樣，四炸開水花。

再配著他們凄厲的嘶嚎，聽起來格外慘烈。

蕭驚瀾瞳孔立時一，當即說道：“多謝大人破例。”

這等池水，就算無憂百般保證不會有事，他也絕不會讓下水中。

無憂看他一眼，終究沒有說話，只是目開始在水中尋人。

水中水花太過激烈，這些人又都在掙扎，尋人很難。

但無憂還是很快找到了要找的人。

如哲。

與其他蠻人一樣，如哲也在痛苦地掙扎。

神泉的力量不知道到底有多大，但可以看到如哲面猙獰，青筋出，握著拳頭不住捶打水面，顯見難至極。

恰在此時，又有人大聲嘶嚎，卻是在著某個人的名字。

無憂順著聲音看過去，便見水面上已有一徹底橫了過來，面朝下漂浮在水面上，而不像其他人一樣是直立在水中。

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第一個犧牲者，已經產生了。

已然有候選人承不住神泉的力量，在這種力量的沖擊之下，變了死人。

前一次來的時候，無憂還未來得及多看，就與風進了邊上的石室。

出來之后雖然看到滿池尸，但到底沒有這樣震撼。

太快了，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吧。

這樣恐怖的地方，須臾即可要人命，卻被封為神，為圣，這難道不可笑嗎？

撇開了眼睛。

并不懼怕死亡，只是從骨子里厭惡無意義的犧牲。

人固有一死，但總要讓自己的死，有些對人對已的價值。

“大人，我有些不忍心，既然現在不需我下去，可否容我去神的石室中歇歇？”

無憂抬著頭，楚楚可憐地看著蕭驚瀾。

十足的弱婉轉。

蕭驚瀾并未答話，而是看向了一側的萬闊。

萬闊笑道：“你這小兄弟如此可不行！當了神衛怎麼能連死人都見不得？你日后可得好好教教。不過此時便算了，正好我也想找個地方歇歇，就隨我一同去神的石室。風羽……”

萬闊看向蕭驚瀾，笑道：“外面就給你了。”

蕭驚瀾瞳孔立時收。

萬闊這是，要把他和無憂分開？

他神不，淡聲道：“這里的事，有雨大人足夠了，我陪大人進去說說話。”

萬闊微怔，隨即笑道：“也好，那就一同進去！”

一面說，一面指著邊十來個人：“你們先進去收拾收拾，那里面臟的得很，本大人可不想坐在什麼不干凈的地方。”

十余個神衛當即領命，先一步進了石室。

蕭驚瀾微微側頭，對著后云九幾人：“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進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