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外，全都被周顯民的舉給驚呆了。

知州大人突然間什麼風？

“你認識我？”

云逍邁步來到周顯民前站定。

周顯民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下，下有幸在揚州城，一睹國師仙！”

云逍第二次下江南的時候，在揚州掀起一場雨腥風，不認識他的員，實在是不多。

大堂外的人們頓時‘轟’的一聲，紛紛跪伏在地上。

不同的是，所有吏、衙役以及那訟師，都是面如土，驚恐萬狀。

要知道，國師云逍子在揚州的威，可是用刀子殺出來的！

堂外的眾多百姓，則是恰恰相反。

在他們心目中，云逍就如同曾經拜的神仙，此刻從神龕上走下來，來為他們做主了。

云逍俯視周顯民，淡漠地說道：“見了我，你慌什麼？”

周顯民著頭皮答道：“下乍見國師，興難耐，因此失態，國師見諒！”

“興難耐？”

云逍笑了笑，來到公案后面坐下，拿起驚堂木掂了掂。

“給人干活丟了命，不僅拿不到賠償，家人反要世代給人做苦役。”

“周大人，你這用的是哪一朝的律法？”

“下，下……”周顯民能找到一千個理由來為自己辯解，可此時卻一個都說不出。

原因無他，眼前這位，可是個不講理的主兒。

再說了，即使說的天花墜，又怎麼可能哄的了無所不知的謫仙人？

訟師覺得還可以搶救一下，強辯道：“周大人審案，依的是大明律，持的是公心……”

“掌！”云逍漠然開口。

跟國師辯論？

不好意思，國師今天心不佳。

況且這種靠著一張鐵扭轉黑白、顛倒是非的訴，段位還遠遠不夠。

兩名侍衛上前，抄著專門用于掌的板子，朝訟師的猛。

訟師滿口牙齒被打落，一張腫得跟豬一樣。

然后被拖出大堂，跪在堂外的空地上。

百姓們齊聲好。

這樣的一幕，顯然是他們最為喜聞樂見的。

倪元璐和劉理順相視苦笑。

國師行事，總是這麼簡單暴。

不過管用的。

原本就驚恐萬狀的周顯民，越發的驚恐了。

“如果本國師所料不錯的話，你之所以做出如此荒唐判決，不是因為一個梁氏鹽場。”

“你是收了泰州鹽商集團的好，要借此案，來恐嚇泰州的所有鹽工，讓他們乖乖聽話，跟以往一樣，任由鹽商們盤剝。”

“以前有史可法鎮著，你們還不敢這麼放肆，如今你們以為史可法要倒臺了，這才如此肆無忌憚。”

“知州大人，本國師說的可對？”

云逍看著周顯民，目冷的跟刀子一樣。

“下……”周顯民有心狡辯，最終還是磕頭認罪：“國師英明，下有罪！”

事再也明顯不過。

如果僅僅只是鹽場想要賴掉補償金，直接就判吳鹽生輸掉司就是了。

可他卻判吳家世代為鹽場的苦役，這就離大譜了。

因此云逍很容易就能推斷，他收到的好，絕不止梁氏鹽場一家。

吳鹽生這時候也醒了過來，不過整個人都是懵的。

云逍讓人把其扶起來，然后揮手讓堂外百姓起。

接著他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驚堂木，一邊尋思起來。

眾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都不敢作聲。

“我為國師，不便隨意手地方府的案子，揚州府歸南直隸管轄，那就讓南京刑部的來審理。”

“此案倒也不是毫無價值，可以辦一個商勾結欺百姓的樣板，公之于眾，讓天下員引以為戒！”

云逍放下驚堂木，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然后朝乙邦才吩咐道：“派人去揚州，請陛下移駕泰州，讓史可法和揚州的員，以及昆山縣令陳子龍、上海縣令夏允彝，也一并過來！”

周顯民兩眼一翻，一頭栽倒在地上。

被當做天下員的反面教材，丟帽是最輕的，臭萬年都極有可能。

倪元璐和劉理順連連點頭。

今天的這個案子，雖然十分離譜，對于偌大的大明而言，卻不算什麼大案要案。

國師卻能從這個地方小案，上升到朝廷的高度。

接下來，肯定要利用這個案子，來推早在上海、昆山試行的地方司法、政革新。

這就是國師，高屋建瓴，不得不讓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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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崇禎駕抵達泰州。

先是由南京刑部尚書主審，將吳鹽生一案進行重審。

崇禎、云逍以及眾多員旁聽。

案并不復雜，當堂就有了結論。

吳鹽生獲賠雙倍工亡補償金。

梁氏鹽場被抄沒充公，知州周顯民被罷，流放遼東。

其他勾結周顯民的鹽商，以及涉案吏，也都到嚴懲。

眾人當然清楚，國師如此興師眾，絕不會只是審這麼一個小案子。

果不其然，云逍開口道：“泰州乃大明重要產鹽之地，陛下既然駕臨泰州，何不去鹽田看看？”

崇禎事先與云逍有過通，自然知道他的用意，于是欣然答應。

駕啟，浩浩來到一西溪的地方。

西溪這地方可不簡單。

此是泰州著名鹽產地。

自漢代起，就以“煮海為鹽”被譽為“天下鹽倉”。

（螨清時劃歸東臺縣）

更為有名的是，北宋時三位名相呂夷簡、晏殊、范仲淹，都曾經在這里擔任鹽。

因此人稱西溪鹽倉監，是通向宰相之路的驛站。

崇禎、云逍與群臣先是參觀了制鹽的過程。

這時候的制鹽，很多地方采取的是“曬曝鹽”的曬鹽法。

而兩淮依然采用煮鹽法。

接著眾人又走訪了墻之中的鹽丁。

所謂墻，就是繞著鹽池一周修筑而的高墻，為一個鹽業城堡。

以前為了防止鹽丁鹽，大明實行團煎法，就是將幾十戶灶戶，流錮在墻勞作。

如今朝廷雖然革新了鹽政，鹽場為了防范鹽丁，依然采用團煎法。

目睹鹽丁勞作的場面，崇禎以及員們無不側目。

鹽丁之苦，沒有任何一個行業能比。

“終日熬波煎淋鹵，食不充不補”，這就是鹽丁生活的真實寫照。

以至于經常發生鹽丁逃跑，甚至是發起暴的事。

遠的不說，在崇禎三年，通州、海門等地灶戶因不堪忍重負，焚劫地方富戶，波及整個通州城。

“陛下，諸位大人，看后有何想？”

走出墻之后，云逍向崇禎和眾臣問道。

崇禎嘆道：“國師常說，大明之盛世，不應只屬于員、士紳、富商們，更應該是普天之下黎民之盛世。今日所見，朕心難安，慚愧啊！”

員們‘嘩’的一下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