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奄奄一息之際，司夏找到了他，一席紅杉，染了整個天際。

“嘖嘖，志懷對自己學生可真狠呢~”

“不許...你說我...老師。”他掙扎起，想維護自己的老師，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呵~倒是個有趣的小東西。”

“......”

“這鰱魚鎮有甚好的，走，先生我啊，帶你去更好的地方...”

“那里還有兩個比你大一點的小蘿卜頭，你定會喜歡。”

“哎呀呀，怎的不說話呢？”

“喲嚯，原來是燒了，前幾天倒是有場暴雨。”

“志懷啊志懷，你學生死了可不管我的事，說起來要是他知道自己最喜歡的學生死了，不知是什麼表~”

“...閉。”

“呀，這不是能說話嗎？”

“能說話好啊，至死得沒那麼快。”

“哎，你說我抱你去見志懷，他是不是會疚到不能自省？！”

“...不許！”

“不許什麼？嘿嘿，我偏要！”

“放...放下...放下我。”

“有本事你就自己下去啊！”

“放下...我...”

“我偏不~！”

“老師，你又在欺負病人了。”

“小屁孩懂什麼，我若不這樣，他能活到這時？”

“老師！你又誆我！！”

“為師何時誆過你？好了好了，趕去給人熬藥，死了就記你頭上！”

“喲，你醒啦？我瞧你如此清秀，怕不是個乃男子，反正我看過你子了，不若干脆嫁了我如何？我手藝還不錯哦~”說著還沒等顧忱反應就往他上去。

“咚！”

“痛！你這人怎麼這樣，大家都是男子，一下又不會...！”

“嗷！我錯了！錯了！！”

“莫要打了！莫再要打了！！”

“啊！！先生救我！！！”

“先生！！要殺人啦！！！”

重病未愈的顧忱在第一次見到程言時，便使出渾解數，將人打得鼻青臉腫，但只有顧忱知道，除了為一個乃男子被輕薄的惱怒，更多是劫后余生的恐慌。

而十歲的程言恰好了七歲顧忱恐慌的發泄口，而七歲的顧忱了十歲程言的一半心理影面積。

“喂！我說顧...呸！沈默！你帶個要死不活的小鬼丟在我這是什麼意思？！”現十五歲的程言揪著長得比自己還要高個頭的顧忱領子，放聲吼著，“當我這是救濟堂嗎？！！”

化名沈默的顧忱被迫俯視程言，面對其暴怒，面淡然，“麻煩你了。”

“麻煩？這分明是個大l麻煩！！又臟又臭！還要耗費我大筆銀子！”程言氣的跳腳，要不是看在這五年一起長大的分上，他定人把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丟出程府！

“翠玉樓那邊還等著我趕過去，人就給你了。”說著顧忱就準備離開。

程言咬牙切齒，“沈默，你敢前腳走，后腳我就人埋了這個麻煩！”

“好了好了。”無奈，顧忱只好回拍了拍程言的腦袋，安道，“我會去賀家拿巧慧姑娘親手刺得荷包予你。”

說完也不管程言什麼表，自顧自踏出屋子，只留下程言在他后河東獅吼，“說了莫要拍我腦袋！還有，巧慧的閨名只能我喊！！”

顧忱聽了也只是不走心擺擺手，“知曉了。”

瞧著顧忱離去的背影，程言嫌棄地嘖了聲，“也不知道誰敢娶這麼個悍婦，生得比漢子還要高大，相貌更是，這要是嫁的出去，那玩意絕是瞎的了眼！”

碎念著，忽的想起了什麼，猛打了個激靈，往地上呸了好幾口，“言無忌言無忌！”

“莫不是顧忱當了真？”思及，程言刷地冷汗直流，“不行不行，我要和巧慧親，就算是花大價錢，費盡力，我也要給他綁個夫婿回來！”

“若實在不行。”程言看向書房的方向，“大哥，別怪小弟我不仁了。”

說完又似是心虛，拍著顧忱帶過來的小鬼頭的脯道，“舍我其誰舍我其誰，恩？是個漢子？”

“恩，就你了，救命之恩應當以相許，顧忱憑借一本事救你，而我負岐黃之，也應當響應這份大好姻緣醫治與你！”

等顧忱擺了那群纏著他的小姐公子們，進門就看到程言就對著他帶回來的小蘿卜頭說救命之恩以相許的鬼話，弄得裴風在一旁接連看了他好幾眼，那眼神像是在說沒看出來，沈默你居然還好這口，難怪不搭理外邊哪些個孕公子小姐。

顧忱自然知道裴風在想些什麼，被盯得手筋暴起，直想將程言狠揍一頓，裴風在場，他不好對程言手，只耐下子，笑得瘆，“程二公子，救他命的可是你。”

“我是大夫，但你不同...”程言想說下去，但瞧著顧忱眼神愈發鷙，連轉了道，一臉正直，“但你不同，你和裴風是他的救命恩人。”

顧忱警告瞪了他一眼就沒再說什麼。

那孩子說他是從楚河山那頭的村子一路漂泊到金隅鎮的，不知姓名，不清過往，只知自己被拋棄，無以為家。

程言看著他無神的雙眼，忽的想起來第一次見顧忱時的場景，瘦瘦滿傷痕躺老師懷里，眉頭閉抗拒著周遭，睜眼時雙眼空，飽經滄桑，仿佛下一幕就會破碎化塵而去。

老師說過，若沒了信念，人活了，也是一軀死，程言知道顧忱是乃男子，當時的他不知怎麼去救這樣一個人，但他知道孕男子將清白看得很重，所以他故意刺l激去人的腰側，迎面的是頓暴打，理所當然。

但打人者卻比被打者更要悲鳴，沒有哭，沒有話語，那種濃厚的悲傷與絕淹沒了程言，他不明白，一個比他還要小三歲的孩子究竟經歷了什麼，才會變這樣。

“既然沒有名字，兩人雙那便裴雙吧。”沒等裴風反駁，顧忱繼續說道，“非為裴，不人非議不聽人非議，堅守本，雙為多者，長路漫漫，日后你并非一人。”

“你記住了，若沒有家，金隅鎮便是你的家，沒了去，程家還有距程家百步外有家名為胭脂堂的鋪子就是你的去。”程言這話既是對裴雙說的，亦是對顧忱說的。

你并非無家可歸，并非天地不容，只要你想，這便是你的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