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很快過去。

姜靈韻回到豆腐鋪子，等了半天也沒見其他人。

這時候，忙活完的豆腐鋪掌柜看見，趕忙上前。

“妮兒，你咋還擱這兒呢，你那幾個弟弟妹妹全回去了，來了個人，說是家里有人死了！你弟妹喊我給你說一聲，趕快回家去。”

”謝謝大叔。”

姜靈韻勾了勾角，道了謝便轉驛站。

掌柜撓了撓腦袋，“嘶~這妮兒咋回事兒 ，缺心眼子不，家里死了人咋還能笑的出來？”

姜靈韻只當沒聽見，自顧自的一路哼著歌。

“啊——”

“別，別打了，不是我，我真的沒的裳....求您了，別打了....”

“沒？你家那個小妾可是人證，你若是沒，王氏的裳還能長跑到你一樓的房間？”

姜靈韻回到驛站，就看見胡大齊被了上，吊在冰天雪地的屋檐下，旁邊地上還放著原本是王氏的裳。

牛瘤子揮著涂滿了油的鞭子，一下一下打在胡大齊上。

任他如何求饒，鞭子也未曾停一下。

杜氏在不遠的柱子后面盯著這一幕，暗自咬牙直覺得解氣。

這時，驛站二樓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姜靈韻使勁掐了把大，一副哀痛的模樣上樓。

門開著，所有人都圍在房。

進門就看見王氏冰冷的尸蜷在床上，上還包裹著原本給沈知玉的厚裳。

王氏全扭曲，臉上表極為痛苦，青紫微微干裂，兩只眼睛瞪的大大的，死狀慘烈。

姜靈韻淡淡的看了一眼。

楚臨舟朝使了個眼。

姜靈韻會意，瞬間通紅了眼眶，上前挽住沈知玉的胳膊，“知玉，這，這是怎麼了，舅母怎麼被凍死了，我昨夜明明給了你們，怎麼會這樣....？”

哭的捶頓足，那悲痛的模樣，惹的在場之人也都跟著掉眼淚。

楚臨舟更是暗暗給的演技豎起了大拇指。

唯有沈余氏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不聲的將自己的袖往下拉了拉。

“嫂嫂，娘凍死了，是胡大齊，是他了娘的皮草，害的娘活活凍死....我以后，也了沒有娘的孩子了....”

沈知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癱倒在懷里。

“娘！您怎麼能丟下孩兒走了呢，娘....”

姜靈韻不會安人，何況王氏怎麼死的一清二楚。

只得抬手輕著的背，不停輕聲安著，“知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天太冷，你也不想的.....”

“知玉，好孩子，天冷，讓你娘安心走吧。往后的日子你還有祖母和弟弟，可不能倒下了....”

其他人紛紛聲安著。

方無見怪不怪，掏出懷里記錄的冊子，不不慢的劃掉了王氏的名字。

隨后轉吩咐張貴，“貴兒，拿個席子把尸丟葬崗去。”

一直垂眸不語的沈知修握拳頭，紅著眼眶上前，“方差事，求求您了，外頭天冷，若是把我娘丟出去，準會被野狗什麼的吃的骨頭渣都不剩....您就讓我給老人家好生安葬，立個碑....”

沈余氏于心不忍，“您行行好，讓我們把孩子娘埋了，土為安吧...”

張貴語氣不善的將兩人推開，“不行！埋流犯，沒這規矩！”

“流犯也是人，凡事講個規矩，孩子只是想安葬他們的娘而已。”

“就是，你們如此行事，未免也太不近人了。”

見眾人幫腔，想起這段路大伙兒也算同生共死了幾回。

方無將張貴推開，緩了語氣，“流犯而已，都是賤命，要怪就怪命不好。我可以給你們半個時辰，你們自己出銀子，時辰一過就得啟程。”

話糙理不糙，從前方無對死掉的流犯什麼樣大家有目共睹。

要麼一張席子一卷丟去葬崗，要麼曝尸荒野，能像今天這樣妥協讓步，已經是難得。

巳時，雪停了。

太升起。

和的過云層灑寒城。

城外寒冷靜溢。積雪融化了一些。

“嘎吱，嘎吱。”

沈知修背著死去的王氏一步一個腳印的朝前走。

姜靈韻與楚臨舟跟在他后。

沒有任何儀式，沒有棺材紙錢，更沒有。

甚至連沈余氏，沈知玉也被方無勒令只能留在驛站。

畢竟若是們悲傷過度不愿離開，會耽誤行程。

沈知修在一棵大樹下停下，將王氏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挽起起袖子，出凍的通紅的手一下一下挖著地上的雪。

積雪下的黑凍土堅實。

沒多久，沈知修的雙手便傷痕累累滲出了。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停下手中作，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宣泄他失去母親的痛苦。

表哥說過，他是男子漢，沈家將來還要靠他撐起門庭.

他不能....

姜靈韻于心不忍，從百寶袋里拿出鐵鍬遞給他，“知修，小心傷著手。”

沈知修抬眸了一眼，淡淡的搖了搖頭，又繼續低頭刨土。

姜靈韻一愣，手頓在半空。

看著沈知修雙眸藏著深沉的悲痛，卻不見一淚忍的模樣。

有一瞬間有些后悔。

或許可以不用取命.....

不！

也失去了自己的至親！王氏死有余辜！

半響，皺著眉手又一次了過去，語氣不用拒絕道，“失去至親的我懂，可活著的人還得活下去，方無給你的時間只有半個時辰，你徒手挖坑，要挖到什麼時候！”

楚臨舟嘆息一聲，蹲下子抬手拍了拍他僵的子。

“即便是你不在意自己的雙手，就不怕你回去晚了，外祖母，知玉跟著罰？”

沈知修垂眸半晌，終是咬著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后，三人回了驛站。

院子里的胡大齊已不知所蹤，大概率早已被活活死。

至于野難馴的胡濤，臉煞白，滿眼恐懼的跟在杜氏后。

隊伍繼續啟程。

雪天行走，難行。

平日都是沈知玉攙扶沈余氏，今日因著沈知玉的娘剛去世，悲痛絕，走路都得言三娘攙扶。

因此攙扶年邁的沈余氏的活兒就落在了姜靈韻頭上。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隊伍最后。

“王氏，并非凍死，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