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 餐廳裏人不是很多。
一來環境高檔, 消費較高;二來位置比較繞, 并不好找,往往來此尋餐的人還沒走到,就先被路上其他致餐廳吸引目。
紀星也是第一次來, 環境果然清幽——桌上, 架子上,牆上,天花板垂下的吊籃裏,到都是鮮花, 仿佛步花圃。
服務員過來問想坐哪兒,紀星目在窗邊的秋千椅上流連。秦立見了,說:“我們坐秋千那邊。”
紀星坐下後掃視周圍環境,心十分愉悅。
秦立見狀, 也很開心,說:“看來你喜歡這個餐廳。”
“是啊。誰會不喜歡花兒呢?”紀星收回目, 端詳桌上一瓶致的花, 問,“我想先拍個照,你不介意吧?”
“沒事兒。你拍吧。”秦立笑呵呵地說。
紀星拿手機對著那瓶花左拍右拍, 搗鼓了一兩分鐘,總算拍出一張滿意的照片。
秦立問:“要發朋友圈?”
紀星說:“不是。就覺得好看,留個記錄。”
“對。你好像很發朋友圈。”
“也沒什麽好發的。平時都在忙。本沒時間玩手機。”
“我們幹這行的,的確沒空。”秦立打開朋友圈看, 說,“你頭像好看的。”
紀星好笑,問:“真人不好看麽?”
秦立一愣,臉微紅,笑:“真人……也好看。更好看。”
紀星大方笑出了聲:“謝謝。”
秦立問:“你這頭像照片是在國外拍的吧?還看得見教堂,是在意大利嗎?”
“在德國。慕尼黑。”紀星淺淺一笑。手指撥弄屏幕,一不小心點開了韓廷的對話框。他的頭像依然沒換,還是給他拍的那張——近乎黑白的巷子裏,拔而清冷的背影。
匆匆放下,擡眸時恢複了笑容,問:“你是畢業後就一直在啓慧做事啊?”
“沒。前幾年跳槽過去的,我之前在廣廈。”
“我也待過。”紀星驚訝,“去年才出來創業。”
“這麽巧?我是三年前走的。”
“哦,那時我還在讀書呢。難怪不認識。”
“廣廈現在跟同科合作了,曾總做了幾項改革,發展也快的。”秦立說。
某個名字仍是人不太痛快。紀星條件反地一挑眉,說:“那也比不過我們瀚海星辰。”
秦立笑:“那是當然了。你很自信。”
紀星噗嗤一聲,玩笑道:“你是想說我狂妄吧?”
“沒沒沒。”秦立分不清的語氣,趕擺手澄清,“我是覺得你有這種氣魄好的,真的。”
他這麽當真,紀星反而不知該怎麽接話了,只是笑。
秦立又說:“難怪你能把星辰帶出來。去年咱們這行最有名的創業新公司就數你的星辰了。當時你是不是做了個演講,我們潘部長去了,回來還提起過你,各種誇。現在見到真人……”
紀星忍不住笑,說:“希沒讓你失。”
秦立:“沒啊……好的。好的。”
45層。
韓廷走進辦公室坐進辦公椅裏,微擡起下,不自覺松了下領帶。他下頜繃著,盯著空氣出神,半天也不講話。
唐宋立在一旁,想提醒他該吃晚餐了。今晚還要跟德國那邊開視頻會議。但他琢磨著吧,現在張發聲無疑是撞槍口;且就算他不提醒,韓廷也絕不會誤了正事兒。
長久的死寂被敲門聲打斷,書來報:“韓總,譚語妮小姐想邀請您共進晚餐,說就在樓下的玫紅餐廳。”
韓廷擡眸,一時間沒說話,似在思考。
而唐宋一聽譚語妮這名字就腦殼疼。
譚語妮是現在最當紅的一線明星,無數,新劇正在熱播,風無限。
只不過,的公衆人設雖是可姐可萌妹,格大氣,保守禮貌;但圈子裏的人都知道行為放浪,拍一部戲睡一個男主角。跟京城公子圈走得也近,一心想嫁豪門。
自某次在私人飯局上見韓廷,之後就隔三差五的邀約。
韓廷這邊每每婉拒,是真沒那功夫也沒那心思跟閑扯,不想今天竟直接到樓下了。
玫紅餐廳。
唐宋到危險,要剛在樓下沒聽錯,紀星跟啓慧的那個什麽秦副部長就在玫紅用餐。他頓時有種不詳的預,覺得老板要不理智了。果然,
他還想著,韓廷已起,走了出去。
地下一層。
服務員過來上菜,致的菜品與鮮花一起盛放碟中,人食大增。
紀星不免眼睛放,說:“我先開啦。”
“吃吧。”秦立說,拿刀叉盛起一顆溫泉蛋可樂餅放在盤子裏。
紀星笑道:“謝謝。”
兩人邊吃邊聊,半路一個生匆匆跑過,落座在隔壁桌上,興:“我看見譚語妮了!”
紀星好奇地擡頭,就見角落最靠裏邊的位置,花影重重,那對著手中梳妝鏡巧笑倩兮的可不正是譚語妮。皮雪白,在鮮花的襯托下仿佛更了。
紀星不太喜歡,上次跟韓廷去參加慈善晚宴,譚語妮就過來跟韓廷搭訕。那天本就穿著深V的晚禮服,還有意無意地前傾,前一片雪白晃人眼。
今天,穿了件寬松的T恤,領口很大。對著鏡子撥弄一下頭發,抿抿紅,又稍顯心機地拉松了本就很大的領口。等著過會兒在看似無意間讓服自下。
如此費心機,絕對是在等男人了。
紀星想到這兒,心頭忽的一個咯噔,該不會是韓廷吧。
臉微變。
再否認也無濟于事。
如果過會兒真是韓廷出現在譚語妮對面,恐怕難以維持。
不深吸一口氣,調整緒。
秦立也回頭看見了,贊嘆:“那是譚語妮吧,比電視上好看誒。”
紀星默默說:“是呢。”
譚語妮大腰細,白長。號稱為直男殺手,果不其然。
“叮”的一聲。
韓廷從思索中擡眸,電梯到了負一層。
門開,他走出來,掃一眼牆上的商鋪平面圖,準確找去玫紅餐廳的位置。
一路上,經過的生們投來欣賞的目。
他目不斜視,那地方有點兒繞,但他方向空間極好,很快就找到了。他尚未走近,隔著老遠就看見了紀星。
坐在落地玻璃窗旁的秋千上,輕輕著秋千,秋千上纏滿了鮮花。估計心裏頭以為坐在花叢裏就是小仙,自得自樂開心的。
一邊秋千,一邊滋滋吃著晚餐,切著可樂餅放進裏,一臉滿足,眼睛又盯向桌上其他的食。
韓廷不經意間就放緩了腳步,耳旁響起唐宋說的話:“紀小姐最近狀態很不錯。”
他忽就停下了,隔著一段距離,遠遠看著。
吃到一半,目又往譚語妮那頭瞟了一眼,臉上笑容微收,眼裏閃過一不易察覺的警惕和戒備。
韓廷仍是看著,大概想象得到他進去之後,會是什麽表,什麽眼神。
他想著那雙清澈的眼睛裏會閃過的懵怔和痛苦、強裝的淡定,他忽然就轉頭離開。大步走去電梯間,頭也沒回。
電梯回到45層。
韓廷在桌邊站了十幾秒,拿起座機給譚語妮打了個電話:“譚小姐,實在抱歉。我這兒晚上有個跟德國那頭的視頻會議,不方便赴約了。”
譚語妮嗔怪:“德國人晚上不休息的呀?”
韓廷:“有時差。”
譚雨妮:“哎呀我都忘了。對了,你是在公司吧?”
韓廷:“嗯。”
“那你總得吃飯呀,我打包了給你帶上去?順帶參觀一下大名鼎鼎的東揚醫療,可以麽?”
韓廷淡笑:“你是大明星,公司人多眼雜。雖說本沒什麽,但拍到了被人寫,對譚小姐聲譽不好。當然,對我有好,借譚小姐名氣給東揚打廣告了不是?”
譚雨妮咯咯笑起來,被拒絕得很有面兒,也不提上樓的事兒了,自己打個圓場:“行吧,那咱們下次約。剛好我一朋友在附近,我去找他。不打擾你工作了。”
“再見。”韓廷放下電話,收了笑。
偌大的辦公室裏,安安靜靜,無聲無息。
他回頭一眼落地窗外,夜幕降臨,萬家燈火。
……
紀星吃飯到一半,察覺譚語妮那頭有了靜。
譚語妮喝完一杯水,也沒點餐就起走了。經過這邊時,拿著手機發微信,笑容曖昧,嗲聲嗲氣地說:“你等我一下嘛,我馬上就過來啦。”
紀星不知道那頭的人是不是韓廷。
不過以韓廷的秉,即使和譚語妮有約,也不可能讓這個話題制造者進公司。所以,他們這是要去哪兒呢?
正值夏天,夜燥熱啊。
紀星忽然很想開手機,瞄一眼韓廷的定位。
但猜想,可能看不到了。
分手這麽久,他那邊應該關掉賬號,讓不可見了。
畢竟,作為東揚的總裁,他的行蹤在某種程度上本就是公司機。
還想著,秦立手機響了一下。
“哦不好意思,工作群。”秦立劃開查看,并不是工作信息,他看了幾秒,關上手機,說,“群裏分消息呢,去年朱氏藥械的那個案子近期要開審了。”
紀星問了句:“朱厚宇現在還被關著?”
“取保候審吧。也沒什麽自由日子了。”秦立道,“據說罪名判下來,應該會坐牢。經濟案子,坐不坐牢都是其次,可惜朱氏企業,是徹徹底底地完了。”他說到此,不免嘆,“別說創業難,就是業了,也跟走鋼一樣。管理者一不小心踩著什麽雷,多大的基業也是說倒就倒。不過朱氏肯定是得罪什麽人,被整了。下手的不知是誰,真夠狠的。”
秦立嘆息,頗為慨的樣子。
紀星聽他這麽說,徒勞地挽回了一下:“就算背後有人下手,但也怪朱厚宇自己先做了違法的事留下了把柄呀。他要是行得正,還怕別人使絆子。”
秦立道:“市面上做起來的大集團大企業,哪個沒背景,沒走過灰關系?”
紀星不吭聲,咬了一口羊排。
秦立看了眼手機,道:“你看,群裏有人說,‘要我是朱厚宇,估計會拉著害我的人同歸于盡。’”
紀星道:“那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不過,哎,朱氏十多年的鬥呢。”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沒再過多討論這個問題。
紀星本就不喜歡朱厚宇,雖覺朱氏倒閉有些可憐,但不至于為他悲春懷秋。
比起這個,膈應的是另一件事。
瞟了眼角落,譚語妮那個位置早已是空空如也。
等到吃完飯,秦立去洗手間。
紀星坐在原地沒事兒幹,想一想,實在沒忍住打開手機,一口氣開定位,地圖頁面跳出來,瞬間愣了一道。
韓廷那邊并沒關掉賬號。
他的定位“韓廷”仍清晰地顯示在的手機屏幕上。
此刻,代表他的手機圖標“韓廷”仍在東揚醫療寫字樓裏,和的圓點“紀星”重疊在一起。
兩個小圖標輕輕依偎著。
他應該在加班。
靜靜看著,心驀地就平和了下去。
自己都沒意識到,在不經意間,心安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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