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沸騰

坦白也不見得可以從寬呀。

房間裏開了一個小燈, 夏葵這會兒恰如其分地打了個哈欠，重新把被子蓋好，翻背對他, “還是好困呀。”

雖然很，但決定還是不吃晚飯了。

對于左聿桉的醋意, 夏葵選擇地視而不見。本來和祁湛就什麽事都沒有，非要無中生有地代點什麽, 實在是太尷尬了。

“葵葵，你這樣我吃不下也睡不著……”

左聿桉一手扶腰, 一手托住的後頸, 連人帶被地抱在懷裏, 強迫和他對視。

“我對自己朋友過去的生活一無所知，你覺得合適嗎？”

夏葵被他圈在懷裏，掙也掙不開, 後面幹脆把腦袋埋進他的口, 眼睛不看他，“左聿桉，就是好多年前沖之下的一個表白, 你再追問下去會讓我尷尬。”

左聿桉扳正的臉頰，瓣細細地吻上去, “是你跟他表白, 還是他跟你表白？”

這個問題對他很重要。

他溫水煮青蛙一樣瓦解掉的防備，炙熱的吻從克制到放縱，然後越來越放肆。

大概被他親得迷迷糊糊，大腦缺氧的時候, 耳廓傳來哄的聲音，“告訴我, 葵葵？”

兩人之前做完就睡了，現在上不著寸縷，隔著一層薄被，都能覺到彼此的燙。

夏葵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整個人像是渡了一場劫，終于結結地回，“是他跟我表白的。”

這個答案一出，左聿桉的心突然變得很好，額頭抵著他的，“我就覺得你的眼不會那麽差。”

這句話一出，假裝很兇地用手掰他胳膊，然後扯著被子坐得老遠。

“左聿桉，這件事你就爛在肚子裏，誰也不要說。”

短暫的安靜裏，他的視線懶散地掃過來，“你以為我會跟誰說呢？”

話語越是平靜，緒就越是濃烈。

夏葵被他噎得啞口，幾秒後，決定敞開了說：“祁湛是玥玥的白月，暗了好多年，沒人知道祁湛跟我表白過，他心高氣傲肯定不會說出去，我自然也不會說。”

左聿桉那麽聰明一個人，立刻就明白了瞞的用意，“你怕王歆玥有心結？”

夏葵自然是怕的，“玥玥是我一輩子的好閨，所以這件事，你必須保。”

要不是他威｜，這個怎麽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左聿桉很識相，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就對這個話題徹底失去興趣。他長臂一，把人重新撈回來，“了嗎？老公帶你去吃飯。”

這副臉，簡直是雙面人。

第二天，金屋藏漢的事就瞞不住了。

左聿桉非要纏著去劇組看看，想也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主意，這個人醋勁那麽大，不看看敵怎麽可能會安心。

電梯門緩緩開啓，他牽著的手，目不斜視地進去。左佑正倚在梯壁上刷手機，聞聲擡額，就這麽猝不及防地跟他對上視線，整個人抖了一下，條件反地就要喊哥。

夏葵反應快，截斷他的話，“左佑老師，我朋友來探班”，提到“朋友”二字的時候，纏的手指了一下，吸一口氣，歉意地看向團隊裏的幾人，“放心吧，他不會打擾到左佑老師的工作，也不會拍照發。”

電梯裏原本就他們三個人，再進倆人也是綽綽有餘，可不知怎的，空氣無端變得稀薄。

左聿桉一手牽，另一手兜，形拔帶，端著幾分漫不經心。

夏葵在無人關注的角落掐他側腰，讓他好歹配合一下，這位爺才沉沉出一個字，“嗯。”

無聲地翻了個白眼，嗯什麽嗯，是來視察的嗎？

或者是他的氣場過于迫人，林哥若有所思地睨他一眼，又看看左佑。兩人在短暫的對視間完了流，他叮囑道：“別跑，也別打擾到其他工作人員。”

唐予的視線停留很短，像是看到了一個陌生人，注意力很快移到手機上。電梯門開啓，他長按打開鍵，落一句，“化妝師已經到了。”

這才是藝人助理的正確打開方式。

夏葵雖然和唐予無法求同存異，但對他的工作狀態還是頗為欽佩的——細致、有序。

相比之下，就有點像打醬油的。

上午拍攝一場大場景的群戲，祁湛在幾個工作人員的簇擁下到場。

喧鬧聲就此收尾，沿途都是恭敬的招呼聲。

“導演好。”路過夏葵前時，他微微停頓了一秒，“嗯。”

昭然若揭的區別對待，左聿桉瞇著眼睛看過去。

祁湛鼻音很重，像是冒了，清秀的面頰被淡淡的病容籠罩。簡單的對話之後，他彎膝蓋，一步不停地進了片場。

夏葵折的時候，正好看到左聿桉撤回的視線，和角淡淡的輕嘲。

的表有一點幹，“這下安心了？”

他坐在休息椅上，目懶懶一擡，“沒我高沒我帥沒我有錢，我會在意他？”

這份游刃有餘……夏葵哭笑不得。

明明是商場上慵矜不羈的霸總，一到這種時刻，就會變得格外稚。

片場人來人往，今天有通告的已經按照時間悉數到場。夏葵始終惦記著昨天的事兒，給圓臉孩發了消息：【你們今天的通告是怎麽安排的？】

對方回得很快：【他們三個都有通告，就我沒有，嗚嗚嗚】

心髒微妙地懸了一下，指腹繼續打字：【昨天不是說要跟左佑老師合影嗎？我跟左佑老師說了一下，你現在可以過來】

對方發來一個興的表包。

那會兒，左聿桉正在接工作電話，他表嚴肅，拇指無意識地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視線始終看向的方向。

夏葵朝他揚了揚下，打了個要去工作的手勢，他點點頭。

左佑剛從第一場戲下來，化妝師在給他補妝，唐予跟他對臺詞。夏葵聽了一會兒，覺得今天這段臺詞很有張力，就拿起手機開始錄花絮。

左佑的自賬號活躍度很高，幾天沒更新容，就有人在評論區嗷嗷待哺。之前跟辛桐導演學過一點剪輯，左佑這段時間的外宣都是出自手，也算是助理工作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長項。

“咚咚咚。”

休息室的門被人敲響，圓臉孩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局促，“各位老師好。”

左聿桉還在打電話，視線定點都沒挪，左佑正在跟唐予對詞，也沒往門口搭理，只有夏葵起迎上去，“來了？”

圓臉孩有點尷尬，“左佑老師在忙？那我晚點過來。”

夏葵捋一記額前碎發，帶著些許的歉意，“不好意思呀，現在確實有點忙，你要是不著急的話，可以在這等一下。”

“我都可以。”

二十小時後，一條小片已經剪輯好了，圓臉孩是第一個觀衆，“你剪得可真好。”

夏葵斜了斜額頭，“我也是初學者，你覺得還有哪裏需要修改嗎？”

孩撐著腮，“要不要換上最近很火的那個卡點音樂？”

“哪個？”

翻出手機，“我分給你。”

“好。”

夏葵一邊改，一邊往那看了一眼，“今天通告怎麽就留了你一個人？”

圓臉孩努努，“我也不知道，明明我們四個都是飾演侍的，就偏偏沒給我發通告。”

口輕微起伏了一下，那群人渣不是在口嗨。

了幹燥的，“那你沒問問副導演？”

“副導演哪有時間搭理我”，盯著腳尖，言又止，“平時聯系我們的都是田哥，他那個人吧……我就不太想私下聯系他。”

夏葵把手機熄屏塞口袋，慢條斯理地看，“他擾你？”

那些潛藏在暗礁下的渾水，被直接端到了臺面上，圓臉孩不說話了。

“你今年多大？”

“十八。”

夏葵點點頭，眸底帶著一溫，“我佩服你們的，小小年紀就出來追求夢想。娛樂圈這個行業不好走，藝人這碗飯不好吃，沒有足夠自保能力的人，真的不適合在這裏。”

圓臉孩了臉，眼圈泛紅，“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能幫得了你一次，不能幫你一輩子。”目灼灼地看著，像看過去的自己，“保留好證據，一招制勝。”

孩似懂非懂。

快到中午的時候，林哥代表左佑給劇組定了咖啡。

劇組也有很多不文的規矩，比如請客吃東西，是一定要按照番位的，男一沒請，男二先請，也是一種“搶番”。

咖啡送來的時候，唐予留了幾杯在休息室，剩下全都送到放飯的地方了。

林哥視線在房間裏巡視一圈，最後落夏葵上，“小夏，這杯咖啡是特意按照導演口味點的，你親自給他送過去。”

話音剛落，角落裏發消息的左聿桉突然起，他按住語音回複：【合同發給鄭明，以後這種小事別來煩我】

突兀的作，嚇了所有人一跳。

他順著林哥視線看夏葵手裏的咖啡，眸底漆黑緩，“我去吧。”

“你去？”林哥眼裏帶著不解。

左佑正在補妝，憋笑憋得渾抖，化妝師簡直無從下手，“要不你先笑完，我再補？”

偏偏左聿桉一點沒有“探班者”的自覺，他氣定神閑地接過夏葵手裏的咖啡，“沉的吧，我幫你拎。”

休息室裏的溫度，無端升高了幾度。

夏葵給他遞了個眼神，他視而不見，結上下甕，“走吧。”

兩個人送一杯咖啡，有這個必要嗎？

輕咳，“還是我去吧。”

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又補充了一句，“五分鐘就回來。”

“需要我幫你計時嗎？”

左聿桉仍懶洋洋地站在原地，垂眸看一眼，表似笑非笑。

夏葵咬著牙，“不用。”

從左佑的休息室到導演那兒，往返不超過五十米，別說五分鐘，就連三分鐘都不用。

休息室門口，左聿桉倚在門口，雙肘抱臂，手機不停地在掌心翻，視線灼灼地落背影上。

……

一記鼻音很重的咳嗽，監視按了暫停鍵，祁湛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午飯時間，小桌上的餐盒擺得整整齊齊，夏葵把咖啡也放在上面。不想打擾他休息，準備安靜地離開。

沙啞的男聲字字落耳，“我昨天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祁湛緩緩睜眼，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傲，過來的目很是清冷。

他還沒打消那個念頭，夏葵繃了一瞬。

出一抹禮貌疏離的微笑，“不用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什麽打算？”他導演當久了，已經習慣了發號施令，這句話有點咄咄人。

夏葵斂回視線，很是從容地回，“這是我個人的職業規劃，導演你就別心了。”

祁湛沒被的冷淡擊退，聲音依舊不疾不徐，“言又止可不是你的風格，當初舉報表演系講師擾的孤勇哪去了？怎麽在社會上混了兩年，上那點荊棘全都磨沒了？”

他當初喜歡上這朵帶刺玫瑰，不也是因為這個。

既然他提到了這個話題，夏葵也不想藏著掖著了，“本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藝人助理，有些事是不該我管的，但是你既然提到的擾，我就想問問你，知道自己劇組也有這樣齷齪的事嗎？”

祁湛眉頭擰一座小山，“什麽？”

夏葵淡淡一笑，“有些事就不用我明說了，你是導演自然明白我的意思。這是你的劇組，你有責任保護劇組裏的每一位演員，不管是主角還是龍套。”

祁湛不說話了，在不知不覺間沉默，專注地凝著，似乎是在思考。

門外，有清晰的腳步聲，接踵而至的是悉的木質香氣。

“葵葵？”

夏葵扶額，怎麽把五分鐘之約給忘了，現在已經沒人能攔住左聿桉了。

外套兜頭而下披在上，纖腰撞上勁臂，他的嗓音帶著慣有的磁沉，“還沒聊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