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心起死回生

心急奔到了小孩跟前。

小孩約莫六七歲，渾涼，氣息斷絕，唯有足三尚存微弱脈搏。

以前看過這樣的病。

心不顧其他人，眼前只有這小孩，將他抱坐起來，利落去上，以手握拳，在他的風門、肺俞、七節骨三位一線錘擊。

用了全力，打得砰砰作響。

羅總長見狀，想要上前，張逢春一步阻攔：“不可！生死攸關，不能打斷神醫救命！”

羅太太急忙去拉住丈夫。

兒子出事，油世故又明的羅總長，失了全部的心志，像個懵懂孩一樣六神無主。

反而是羅太太，比較鎮定，關鍵時刻忍耐強。

心沿著三一線，不按、只捶擊，將小孩後背捶得變了。

約莫過了十分鐘，小孩倏然有了輕咳。

衆人大驚。

羅總長幾乎要落淚；羅太太的手，也是發。

有氣了！

有反應了！

心見狀，扶穩他，喊張逢春：“銀針。”

張逢春配合默契，將裝了銀針的盒子打開，遞到跟前。

心一手扶住孩子，一手細細將銀針刺。

輕微撚。

幾息工夫，輕咳了一聲的小孩，倏然似驚醒般掙紮了下，手腳震，連聲嗆咳。

嗆咳數聲，小孩張開口，噴吐出一口凝。

這口吐出，小孩脈搏、氣息全部有了，只是人還沒有清醒。

心舒了口氣。

短短不到二十分鐘，渾汗，汗水從鬢角滴落。

累得了力。

將小孩平穩放好，對家屬說：“緩過來了。不能掉以輕心，他髒腑可能有損，需得悉心照料幾日。先用針。”

給小孩針灸。

待弄完了一切，小孩臉有了輕微的變化，不再是發青，而是發白。

氣息逐漸加重了。

初冬衫厚，心的裏，站起時渾乏力。

羅太太不顧羅總長了，走過來攙扶心：“神醫，您還好？”

又喊傭人，“快去準備熱水。”

“多謝。”心說。

先去更，換了羅家大小姐的。

幾位大夫還在小爺那邊。

小孩尚未醒來，可一口氣上來了，人驚嘆。

這天傍晚，小孩悠悠轉醒，很是虛弱眨了眨眼睛。

羅總長眼眶都了。

若不是諸位大夫在場，他都要哭一回。

羅太太連連念“阿彌陀佛，佛祖保佑”、“祖宗顯靈”。

心已經修整了一番，換上一件藕荷夾棉斜襟褂子，銀白素面挑線，緩步過來。

幾位大夫下意識給讓出位置。

羅總長對著，謙卑到幾乎要點頭哈腰：“神醫，您請。”

心坐到了小孩床榻，給他診脈。

小孩虛弱看著，低低了聲：“姐姐。”

心沖他笑了下。

——穿羅家大小姐的衫，看上去就很像小孩的大姐姐，他才不由自主。

“傷得不算太重，貴府樓層不算高。只是小爺摔倒時犯了厥癥，阻隔上，這才一時氣息斷絕。

時間一長，髒腑必然大損，想要救回來也難。你們求醫及時。”心道。

張逢春在旁接話：“還得是神醫，其他人也沒這本事。”

“這個病例，諸位同僚下次可以去溫良百草廳，咱們共同探討。”心說。

諸位大夫詫異看著。

可以探討？

各家醫都是保的。

“稍後再說。就說小爺，單用幾日三七，止活瘀。三七直接搗碎，弄細末服用。”心道。

羅家對的話，奉若聖旨，連聲應是。

心便道：“既無大礙，我先回去了。先生太太若是不放心，留下我的大掌櫃張逢春照料小爺幾日，直到他徹底康複。”

羅家看了眼張逢春。

張逢春的醫的確很好。

他們同意了。

心回去。

張逢春送到羅公館的門口，和聊了幾句。

“……羅家況有點複雜。方才我休息時，聽到傭人說小爺可能是被人推下樓的。

你服侍，用藥上要當心。旁人靠近，你也要警惕。當然，羅太太和總長肯定也會多個心眼，你不要怪家屬多事。”心說。

張逢春出了冷汗：“知道了，六小姐。”

怪不得家老太爺以前教導他們的時候，說過富貴門第的大夫最難做了。

不僅僅要醫好，還需要會察言觀。

心走了。

乘坐羅公館的汽車，回到了松香院。

院中衆人見回來，紛紛圍上來，問況如何。

心如實說了。

“小姐真厲害，真的能起死回生。”馮媽很是嘆。

心：“這樣的病例，我治過的。那小孩運氣不好，亦或人為造孽。否則，摔下樓也只是斷手斷腳，不至于斷氣。”

衆傭人打了個寒。

心還說，過幾日要和幾位老郎中探討羅家小爺的病例。

程嫂很不同意：“小姐，咱們家的醫，不傳外人的，您怎麽能告訴其他大夫？”

心苦笑。

中醫不管是醫還是方，都藏著掖著。

再過幾年，西醫大肆開辦醫院、學校，恨不能把他們的知識塞到每個願意學的人腦子裏。

很快，他們就占領了醫療這一塊，加上反中醫的流，所有中醫都在夾中艱難求生。

心眼睜睜看著一家家藥鋪倒閉。

有好幾個醫不錯的老郎中，學起了風水算卦。

藏藏掖掖，所有人都走上絕路。

不想這樣。

想把祖父的醫公開；藥方，留幾個一直很賣的方，其他的也打算公開。

想給同行留一條路，想給自己留一條路。

“……慢慢來，我沒打算一下子就把家傳手藝公開。”心說，“只是探討下這個醫案。”

三日後，羅家小爺可以下床，能吃下飯。

脈象上看，他已無命之憂。

羅總長和太太大喜過。

張逢春就道：“您二位現在相信了吧？家的六小姐，才是神醫。那個七小姐，是冒充的。

除了冒領六小姐的功勞，你們出去打聽打聽，有沒有救過一個人？”

羅總長和太太略有所思。

心在藥鋪，接待了同行其他老大夫。

來的人，比想象中多多了，大家都對這個病例很好奇。

他們都想見識如何起死回生。

“家神醫乃六小姐心”，這個消息，也在悄然生發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