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鴻登時愣住，僵在原地，都不知道該先邁哪一只腳。

“聶影帝，經紀人已經在門口等您了。”郝經理笑道，“唐導那部片子有幾個鏡頭需要補！”

“嗯，我知道。”聶昕整理一下服，戴上墨鏡就往門外走。

臨走前還不忘給尹若鴻對了個“加油”的口型。

尹若鴻看看電梯，又看看郝經理，面有些為難。

“尹會長，”郝經理笑起來，“我們傅總說，您這兩天在這上躥下跳就是為了跟見一面的！”

“這……”傅秀玉這張，怎麼能用“上躥下跳”這個詞來形容他呢！

“放心吧，”郝經理看出他的心思，“傅總今天一早的飛機回英國了，不在！”

尹若鴻臉這才稍稍好看些。

但又不能讓人看出他忌憚傅秀玉。

于是他咳了兩聲，直脊背，字正腔圓甩下一句話：“在不在的無所謂！我才不怕！”

郝經理著這個傲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

很快他就帶著尹若鴻來到姜燦辦公室。

“，尹會長到了。”

姜燦舉著文件的手微微頓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咬住。

“燦……”尹若鴻一步上前，可第二個燦還沒喊出來，他怕不高興，就改了“總”。

燦總？連郝經理都忍不住笑了。

尹若鴻站在原地，燦總沒說讓他坐，他就一直站著。

郝經理輕聲道：“，今天的事比較，有兩個藝人的通告，我帶他們去就行。您跟會長好好聊聊吧！”

“嗯。”姜燦輕輕點頭，“有勞了。”

郝經理禮貌的退了出去。

辦公室里忽然一陣沉默，姜燦聽見自己不安的心跳聲。

心里很，明明是把人上來的，可現在一言不發的也是。

抬眼看了看尹若鴻，這個年近半百的男人，這個在南洋如神一樣存在的男人，此刻在面前慌張的冒了一臉汗。

忽然想起當初霍知行份揭穿之后，他用不怎麼樣的廚藝做了一桌飯菜討好，也是這樣手足無措張兮兮站在面前的。

姜燦苦笑一下，有這麼可怕嗎？

“別站著了。”輕輕抬眼看他，“坐下說吧。”

“哦……哦！”尹若鴻一臉寵若驚的樣子，可是屁剛沾到沙發又猛的一下彈了起來。

“不了，我還是站著說比較安心！”他咬咬，沉下聲音道：“我……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對不起你們。當年我一念之差，害了你媽媽，也害了你跟小澄。”

“燦燦，”尹若鴻雙微微抖，“我不是個好父親，我不求你的原諒……但是，請你給我個機會彌補好不好？”

“彌補？”姜燦的手握住，指甲摳進手心，“你拿什麼補？”

“燦燦……”

“你已經補不起了！”

眼淚隨著這句話一起落下來。

尹若鴻聲音低啞，近乎哀求的喊出的名字，“燦燦……”

“你知道這些年我們是怎麼過來的嗎？”

姜燦盯住他的眼睛，目似深不見底的北冰洋，再也沒有星辰閃耀。

尹若鴻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一直被當姜明遠的私生，我們一直被楊娟和姜瑤欺負……”

“媽媽有時候不清醒，小澄年紀又小，我從八歲就開始做家務，學著照顧媽媽和弟弟，學著計算每個月的錢該怎麼花，怎樣才能不肚子，怎樣才能給自己上學費！”

“我替姜瑤嫁人的時候，他們甚至連嫁妝都不給我！幸虧我遇見了霍知行，如果那個人真的是顧莽，恐怕你現在都已經見不到我了！”

“對不起，對不起……”

尹若鴻心如刀割，可這三個字蒼白無力，說的再多也于事無補。

“是我對不起你。”姜燦掉眼淚，聲音哽咽道，“對不起，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喊你一聲爸爸……”

尹若鴻使勁兒搖頭。

他曾上過戰場，做過軍醫，在那樣殘酷的環境下他每天目睹生死，一滴眼淚都沒流過。

而現在他的意志全線瓦解，在自己兒面前哭的像個孩子。

……

霍知行在趕往風傳的路上。

就在剛剛他接到郝經理電話，說姜燦跟尹若鴻單獨談過，緒十分不好。

他便放下手頭上所有的事趕過來。

等紅燈時他想起尹澄的話。

那天他跟尹澄閑聊，聊到尹若鴻，他問尹澄對突然冒出來的這個爸爸有什麼。

尹澄很誠實的回答，“我……我想喊他一聲爸爸的。”

“但是姐姐不高興，那我就不喊了。”

“姐夫，我姐就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總覺得爸爸缺席太多年了……其實我倒覺得，如果我們能活到八十歲，那還有好幾個二十年呢！缺席了第一個二十年，在后面補上不就行了？”

“唉，人生說長很長，說短也很短。”尹澄長嘆一聲慨道，“媽媽總告訴我們，不能把力都耗在鉆牛角尖上，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不希我們走的老路。”

這是霍知行頭一次覺得，那個當初被校園霸凌的小男孩，已經長一個有擔當有見識的男人了。

這些事尹澄能想通，姜燦肯定也能。

霍知行到了風傳樓下，把車停好，一刻不停的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