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許在陵園待了很久,終于回到市區的時候,天都已經暗了下來。
打的車在景灣門口停下的時候,棠許才從昏昏睡的狀態中醒轉,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外面的環境,推門下了車。
而剛剛下車,迎面忽然就有人站到了面前,喊了一聲:“棠小姐。”
棠許有些怔忡地抬頭,看見了譚思溢。
譚思溢看著,微微松了口氣,道:“你終于回來了,江先生等你很久了。”
棠許順著他的視線方向看見了停在路邊的黑車子,轉頭就想要徑直走進小區。
譚思溢卻攔在了面前,“棠小姐,江先生真的是帶著誠意來見你的。”
棠許并不在意,也不稀罕江暮沉的誠意,仍是執意要進門。
而在這時,車子的后門打開,一貫高高在上的江暮沉居然走下車來,站到了面前。
譚思溢不聲地退開一步,卻還是堵住了棠許想要離開的路。
棠許這才終于看抬眸看向了面前的江暮沉,“不知道江先生有何指教?”
江暮沉面一如既往地不好看,眼神之中卻著平靜,他目落在臉上許久,終于開口:“你為什麼沒有上飛機?”
“你這算是質問我嗎?”棠許問,“我必須向你代嗎?”
江暮沉微微轉開臉,似乎忍了片刻,才又開口道:“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我們離婚,是有條件的?”
“我記得啊,我也按照約定執行,陪江老先生他去國外進行治療了,不是嗎?”
“治療還沒結束。”
“所以呢?”棠許心糟糕,態度也足夠惡劣,“無論從哪方面來說,我陪江老先生去國外治病都只是出于道義。那麼道義之外,我也可以有點自由吧?我現在可以明確告訴你,接下來我會留在淮市一段時間,至于什麼時候去倫敦,全看我的心。如此,江先生打算怎麼對付我?”
江暮沉呼吸驟然繃起來。
有一瞬間,譚思溢的心都高高提了起來,可是又在下一刻,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原。
若是從前,棠許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他恐怕早就已經然大怒,可是此時此刻,江暮沉竟然轉開臉,幾番克制,才又重新看向棠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留下來?不就是為了孟連城拍下宋家故宅的事嗎?你想做什麼?你能做什麼?”
“那是我的事。”棠許看著他,聲音冷淡又平靜,“跟你沒關系。”
說完,再度試圖轉頭離開。
江暮沉驀地出手來,一把拉住了,沉聲道:“我跟你說過,不要靠近孟連城,你以為我是開玩笑的嗎?”
棠許緩緩轉頭看向他,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眼見如此反應,江暮沉的聲音竟然很快就緩了下來,“我知道你討厭他,想要對付他……可是這件事不用你手,我會幫你搞定。你安心去倫敦,其他的事,都給我。”
棠許仿佛是聽見了什麼匪夷所思的笑話,良久,扯了扯角,說:“或許我應該識好歹,謝謝江先生的好意。只可惜,我已經學會了,很多事不能靠別人。更何況,有些人,我真是不敢靠。”
說完,棠許用力回自己的手,終于得以功轉,走向了小區大門。
這一回,江暮沉沒有再攔。
譚思溢站在旁邊,同樣不敢再有多的作。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以江暮沉的驕傲和自尊,放低姿態到如此地步,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極致了。
可是棠許依舊選擇了諷刺和拒絕。
江暮沉沒辦法將姿態放到更低了,而若是再強留棠許,只怕兩個人之間又會發生沖突。
因此放離開,恐怕是唯一平靜地結束這次會面的方法。
只是這樣一來,有些東西,注定只能讓江暮沉的驕傲和自尊來承了。
果不其然,眼看著棠許的影消失在小區大門后,江暮沉扭頭就走向了車子的方向,坐上車之后,便吩咐了司機開車。
;車子一路駛向江氏的方向,車廂靜得有些可怕。
眼看著快要到江氏,譚思溢接了個電話,應了幾聲之后,終于算是打破了車廂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回頭看向江暮沉,說:“今天的拍賣會現場,有個代理人一直在跟孟連城搶宋家的這房產,原本市值3000多萬的房產,生生被抬到了5000多萬……最后似乎是那個代理人突然聯系不上背后的老板,不得不暫停出價,孟連城才最終拍下……已經人去查了那個人背后的老板,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消息。”
江暮沉聽完,眸暗沉無波,沒有任何回應。
然而譚思溢敏銳地覺到,剛剛才被打破的窒息,似乎又一點點地凝聚了起來。
這種覺他過于悉,頓時再不敢多說,已經到了邊的分析,也通通都咽了回去。
他約覺得,江暮沉大概是知道對方是誰了……
……
同樣的時間,秋水臺的大平層豪宅,燕時予從昏睡之中驟然驚厥而醒,全繃,滿頭冷汗,神思混沌。
守在旁邊的高巖連忙出手來試圖扶起他,卻被燕時予一把攥住,那樣大的力氣,饒是他一個年男,也有一瞬間疼得皺了皺眉。
“燕先生,是我。”高巖連忙低聲道,“沒事了……”
燕時予坐起來,閉目平復許久,才終于聲音喑啞地開口:“發生了什麼?”
高巖頓了頓,才終于開口道:“你太著急了,那樣劑量的藥,一般人的怎麼可能承得住……”
燕時予這才似乎想起了什麼,再開口時,卻只是道:“房子呢?”
高巖一聽,頓時就陷了沉默。
而沉默,有時候也是一種回答。
燕時予沒有再多問什麼,重新閉上了眼睛,“去準備明天的會議吧。”
高巖輕輕應了一聲,即便同樣有諸多不放心的地方,終究還是不得不退了出去。
很久之后,燕時予才終于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了窗外遙遠的城市霓虹。
五十,怪陸離。
又寂寥如斯。
……
翌日清晨,棠許照常又去了公司。
跟悉的職員知道原本是要搭乘昨天的航班前往倫敦的,不料又在公司見到,屬實是震驚。
棠許沒有過多的解釋,只說行程推遲了,另外又約了許久未見的行業前輩曾應侖一起吃晚飯。
雖然有些日子沒見,但是曾應侖一直以來都不忘提攜和關照棠許,因此對棠許而言,這頓飯確實是應該請的。
只是,當孟連城推門走進包間跟曾應侖打招呼的時候,這飯局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曾應侖和孟連城是老同學,見到他自然是高興的,還熱地向棠許介紹:“孟家三爺,孟連城,你可能不悉,雖然發生過一些意外,但是依然活躍在藝收藏界,跟我這種滿銅臭的商人可不是一個調調的。”
迎著孟連城的視線,棠許微微一笑,道:“曾叔叔自謙了,像您這樣爽利豪氣的人多難得啊,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比的。而且,我跟孟先生已經見過好幾次了,其實,也算得上是人了。”
“是嗎?”曾應侖一聽,立刻邀請孟連城一起加飯局。
孟連城只是笑著看向棠許,問:“介意嗎?”
“如果我說介意的話,難道孟先生就會離開嗎?”棠許說完,才笑了笑,“開個玩笑,孟先生不會介意吧?”
孟連城只笑著說了兩個字:“調皮。”
棠許也不多回應什麼,起親自給孟連城倒了杯酒,主開口提及了房子的話題:“聽說孟先生昨天在一場拍賣之中競拍功了,這杯酒,就當是祝賀孟先生吧。”
“你已經知道了?”孟連城倒也不避忌,“坦白說,我很喜歡宋家那套房子的設計,再加上我覺得極紀念意義,所以就拍了下來。”
“一個設計,加一點紀念意義,就值得高出市價2000萬嗎?”棠許問。
孟連城微笑道:“對我而言,錢只是一個數字。但是對你而言,這份紀念意義,應該無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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