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某，三輛黑轎車死死堵住了狹窄的巷道，沒有留下一隙，十幾個黑人守在每個角落，四警備張。

巷口盡頭，一輛白賓利靜靜停著，后座車門大敞，歐紹文沒在車昏暗的影里，神晦暗不明。

“讓警署的人徹查南邊所有港口，尤其是去中國的船，必須搶在昂威前面找到。”

“時間迫，快去。”

說完，他掛斷電話，死死攥住手機。

今晚的行暴，他不是沒有預料。

可他萬萬沒想到，黛羚竟然會在同一時間出手，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計算。

原來，下午在寺廟的那一面之緣，就已抱著赴死的決心，才會去尋求神佛的庇佑。

可他始終想不通，連他都無法掌控的阮妮拉行蹤，黛羚為何會知道？

思緒凝滯，心底唯一牽掛的，是的安危。

即便他向來冷靜自持，此刻也難以平息心翻涌的焦躁。

他仰頭，深深嘆了口氣。

“文哥，人帶來了。”

歐紹文沒有睜眼，指腹按著眉心，淡淡“嗯”了一聲。

手下將吉賽爾押到車前，他沉默片刻，才緩緩抬眼，卻并未看向車外的人。

“歐爺。”

吉賽爾站在原地，背脊筆直，即便被后的手下猛然推了一下，踉蹌幾步，依舊努力穩住形，面冷峻，仿佛早已預知此刻的結局。

“今晚文哥的行，是不是你給昂威的？”

吉賽爾搖頭，沉穩如常。

臥底被策反，為敵所用，是最不恥的背叛，一旦叛變，不管是哪一方，都有理由將斬草除。

深知此理，而今日的結局早已注定。

可歐紹文的臥底，不止一個，既然沒有證據，絕不會主承認。

“不是我，我甚至不知道今晚有行，請歐爺明察。”

悄然抬眸，朝車看去。

男人渾散發強大氣場，依舊未曾直視，手指輕輕挲著那枚扳指，片刻后，聲音淡漠地響起。

“今晚不是，那上次呢？”

他的目終于落向，冷冽如刀，“公海那次，我損失的兩艘軍火船——認嗎？”

吉賽爾掌心微微收。

那次的消息，昂威邊知者寥寥無幾，而，確實是其中之一，這已是無可辯駁的事實，可仍得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昂威的眼線眾多，很多事他都能通過不同渠道獲悉，不一定是我。”

歐紹文低頭輕笑，“我讓你去勾引他，你倒好，把自己搭進去了，他就這麼有魅力？”

“你是刀手親自帶出來的人，怎麼會糊涂至此。”

他的嗓音輕緩，著無以言說的嘲弄。

吉賽爾搖頭，剛要解釋，卻聽見歐紹文淡淡吩咐，“諾執過來。”

聽到這個名字，吉賽爾微怔，出片刻的錯愕。

一直以為自己是孤潛伏在昂威的近勢力里，可如今才明白，原來，的每一步，都早已被掌控。

吉賽爾心底猛然一沉，沉默半晌，角緩緩綻出一抹苦笑。

今日，的命數已盡，原來還是逃不過。

諾執緩步上前，雙手背在后，微微點了一下下，“歐爺。”

吉賽爾向諾執，而諾執卻未曾正眼看，只是余淡淡掃過。

歐紹文眉心微蹙，頭疼地按了按太，他的腦子里還在盤算別的事，實在沒時間在這里浪費。

“臥底背叛該怎麼理，你清楚，幫我解決。”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不容置喙的命令，語氣里著冷漠的警告，殺儆猴，心照不宣。

諾執面無表地躬，“是。”

吉賽爾笑了，笑得豁達，卻也著一無奈和釋然。

“歐爺，事已至此，我想我也無需再狡辯，一切您都看在眼里，我咎由自取不求原諒。這些年您的栽培和提拔，我無以為報，只能下輩子再還。”

微微頓了頓，許是談及親人，眼里不自覺滲出淚，“我只有一個請求，我弟弟還小，您多加照拂，念在我曾經立過的功勞上。”

“我犯的錯，逃不過您的眼睛，我認。”

說著，緩緩抬手，將額前散落的發挽到耳后。

“幫理臥底，都是一槍眉心。”輕笑了一下，“人漂亮，還請您寬宏大量，容我留一張完整的臉。”

的嗓音漸冷，呼吸微，隨即微微躬。

“多謝。”

話音未落，槍聲突兀炸響。

鮮瞬間濺滿旁側的墻壁，殷紅刺目。

吉賽爾在諾執開槍前，快他一步，奪過槍口，毫不猶豫地向了自己的心臟。

的緩緩倒地，雙眼依舊睜著，帶著一未盡的執念，死不瞑目。

歐紹文沉默地看著的尸，眼中毫無波瀾，仿佛這一切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

片刻后，他側眸看向諾執，嘆了口氣，“好好理后事，弟弟的學費和生活費，供到大學，家人的食住行也安排好，但不要暴份。”

諾執微微頷首，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是。”

在這條道上，活著的人，十有九個是刀尖，槍林彈雨中爬滾打的人。

每個人，都背負著自己的任務，也背負著自己的命運。

從他們選擇為臥底的那一刻起，就該知道——這條路，回不了頭。

如果這次不殺吉賽爾，以后誰都會心存僥幸，叛變將無可控制地蔓延。

他若不狠，便無法服眾，這是他十幾歲跟著小馬哥闖江湖時學會的道理。

這十幾年來，他早已麻木到不知“命”字為何，這是他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代價。

車子即將駛離的前一秒，龍九腳步匆匆來報。

“文哥，林查班港查到了一艘前往中國的貨船。”

歐紹文神驟冷，抬手吩咐停了車。

龍九繼續道，“這艘船原本是黛羚小姐預定登上的，但現在船已經駛離港口，估計到了公海……可不在上面。”

“什麼意思？什麼‘預定登上的船’？又什麼‘不在上面’？”

他瞥向龍九，“那人呢？”

歐紹文思考兩秒，眼神驟變，語氣陡然沉了下去，問道。

“誰做的？”

龍九環顧四周，諾執和幾個手下見狀，識趣地撤離。

他俯，在歐紹文耳邊低語幾句。

剎那間，車里的人臉大變。

——

夜蒼茫，春武里府上空，幾架黑作戰直升機盤旋，螺旋槳轟鳴，卷起空氣中的躁不安。

昂威親自控著領頭的直升機，一雙黑眸死死盯著地面，極力搜索著任何可能的線索。

與此同時，坤達率領的車隊在陸地公路上疾馳，與空中的直升機齊頭并進。

剛才，他們通過通訊追蹤鎖定了黛羚手機最后的信號——在距離林查班港口五十公里的地方。

坤達接起電話，臉瞬間沉。

他猛地抓起對講機，聲音有些急促，“爺，警局部的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