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已經先主，遞臺階，刨問底沒必要。

左庭樾睨了潯鳶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漫不經心的語氣，卻著徹骨的涼。

“潯鳶，什麼都說清楚就沒意思了。”

潯鳶聞言在原地沒有說話，每一個字都能聽懂，更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就是這樣的，毫不掩飾自己的涼薄寡。

潯鳶最終一句話也沒說，牽笑了一下，似譏似嘲，又好像什麼含義也沒有，沒再停留，轉離開，留給眾人一個背影。

又能說些什麼呢？

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強行挽尊，還是惱怒罵他無死渣？

沒必要。

還沒到那個份上。

左庭樾不知道是故意這麼問的嗎？

他知道。

他知道潯鳶是在試探，試探他的態度，想讓他低頭，借此揣在他這兒的重要程度。

左庭樾不喜歡，這人沒分寸，過界就不好了，他不想慣。

助理在一旁頭垂的死低，這是他能聽得話嗎？這是他能在的場景嗎？手里還端著送給潯鳶的禮，怎麼理他還得著頭皮問：

“老板，東西還送嗎？”

左庭樾淡淡看了他一眼，直接把門關上了。

“咱們……還送嗎？”后的人問。

助理了汗說：“送，沒看老板剛才那個眼神嗎？老板沒說不送就是送。”

助理沒敢直接再去敲潯鳶的房門，那也是個祖宗，看似好說話，但前提是不惹到，脾氣的嘞，他要是此刻過去，不僅門進不去，可能東西都給砸了。

他折中，去找了蔣昱霖，都知道蔣家公子和潯鳶小姐關系好，從國外就認識。

“蔣，您幫幫忙，給潯鳶小姐送過去可行？”助理在蔣昱霖面前游說。

蔣昱霖瞇了瞇眸，“你怎麼不自己去？若是我沒猜錯，這是庭樾讓你送的吧。”

助理說好話捧他：“蔣，您和潯鳶小姐關系好，由您出面比我去要效果好。”

蔣昱霖很敏銳，套話：“什麼事兒還需要效果好？庭樾求和了？”

助理臉上笑嘻嘻，心里都罵人了，神踏馬的求和啊？

“大概是這個意思，還要看潯鳶小姐肯收不肯收。”他打圓場。

“不去。”蔣昱霖拒絕。

助理真想罵人的，繼續說奉承話：“蔣，您幫幫忙，這種事兒我一個做助理的不好出面，還是是您和潯鳶小姐親近。”

蔣昱霖聽，他是和潯鳶關系好，但他不是傻子。

他眼珠子轉了轉，朝助理招了招手，笑說：“你把事完完整整的告訴我，我就去替你把東西送給潯鳶，如何？”

助理心里苦，但助理沒地方說。

“老板的事，我真不能說，蔣，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蔣昱霖一擺手，下最后通牒：“辦法我說了，行不行的就看你了。”

最后，蔣昱霖去給潯鳶送的東西。

不過，不是在郵上。

潯鳶和左庭樾一直到落地港城都沒說話，誰也不找誰，沒人主，也沒有故意不說話，是無話可說。

蔣昱霖和樓敬在一旁也是干看著，不敢說話。

勸了，沒用。

還能怎麼辦？

*

潯鳶直接回了家，又去了外公外婆那里。

“怎麼回來了？”外公在書房里寫字。

潯鳶站到外公邊，笑盈盈地說：“我想您和外婆了呀。”

“難道外公不想我？”笑著問。

外公哼笑：“想你做什麼，你又不回家。”

“外公”，潯鳶瞪著一雙眼睛喊人，不許外公再說的意思。

“好好好，外公不說了。”

外公放下手中的筆，和潯鳶一起去外面找外婆。

外婆見到潯鳶，盯著左看看右看看，一臉心疼的說：“丫頭是不是瘦了。”

潯鳶走過去抱住外婆的胳膊，晃了晃，說：“哪有啊，外婆，我沒有瘦的。”

“你看你臉上腰上一點都沒有，在外面沒有好好吃飯？”外婆相信自己的眼睛。

潯鳶笑著哄外婆，說：“沒有的事，外婆，而且現在流行骨，瘦點好看。”

“在這兒住幾天？外婆給你做好吃的菜。”外婆詢問的態度。

潯鳶訝然，湊近外婆說：“那我豈不是有口福了。”

笑的俏，很會哄老人家開心。

潯鳶在小院陪老人家住了幾天，每天接外婆的投喂，還被拉著和外公一起下棋，長在外公外婆的搖搖椅上曬太，沒事兒再澆澆花，過的和從前像兩個世界。

蔣昱霖再見到潯鳶是一個星期后，在會所，終于從小院回來，愿意出來玩兒。

會所里他們常待的包廂里，坐了一群人。

“潯潯，你可算出來，找你可太不容易了。”蔣昱霖坐在沙發上抱怨。

潯鳶回來就直接消失，人不見，電話不接，消息偶爾回，他答應人送潯鳶的東西還沒送出去。

“找我做什麼？”潯鳶漫不經心的問，手中的作不停，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還不是為你和庭樾的事兒。”蔣昱霖直接說明目的。

潯鳶手指一頓，晃了晃杯中的酒，語氣淡淡：“我們能有什麼事兒？”

“我就直說了吧，庭樾送你的東西還在我手里，我放你辦公室了。”

蔣昱霖不給拒絕的機會。

“別說你不收，不收變現捐了。”

潯鳶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點點頭，“倒也是個辦法。”

“你不會真要捐了吧？”蔣昱霖驚訝。

潯鳶淡笑頷首，說：“有何不可？”

蔣昱霖勸：“你干嘛和錢過不去，庭樾他很有錢的，給你的你就拿著，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潯鳶沉默，喝了一口酒，烈酒，燒的嗓子有點疼，又疼又爽，緒上得不到的滿足，酒能給人，難怪有人喝酒。

蔣昱霖看潯鳶滿不在乎的樣子，真有點急了。

“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和他之間，真沒多大可能有結果，倒不如想的清楚，他給，你就要。”

“我知道你不缺錢，但誰會嫌錢多啊？”

潯鳶朝他舉了舉杯，鎏金在酒杯中晃，暈黃的燈火傾泄，半籠灼艷的眉眼。

“你該懂我的。”

只一句，蔣昱霖立馬明白意思。

是真不在乎這些錢，蔣昱霖剛才說左庭樾最不缺的就是錢，潯鳶想，不也是麼？

潯鳶那天和蔣昱霖喝了好多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包廂出來到左庭樾。

就在會所走廊里，燈描摹他拔的廓，幾日不見，分毫沒有變化。

潯鳶酒喝的多，半醉半醒，好像分了兩個人，一半清醒一半爛醉。

走廊就那麼大，撞到了左庭樾懷里。

磕的疼了，“嘶”一聲輕呼，喊“疼”。

左庭樾手護了一下，怕摔倒。

“你是誰？”潯鳶問，眼里有重影，還晃，看不清。

男人沒說話，潯鳶暈的厲害，拽著他服，還說：“放開，你放開我啊。”

左庭樾不想理一個醉鬼的話，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潯鳶走不開，不依不饒：“你是誰啊？”

左庭樾低眸看著，突然輕笑了一聲，攬住腰，控住不下，低聲逗：“你覺得呢？”

“嗯？”

潯鳶仰著頭看他，在費力把他看清。

“你別晃。”命令。

左庭樾嗤笑，誰在晃啊？

“……左庭樾？”潯鳶不敢確信的語氣，帶著疑問。

“是你噢……”

潯鳶好像真的認出他來，目凝在他臉上，專注的看。

“狗東西。”突然罵道。

左庭樾眼神暗了暗，目不善地看著潯鳶。

“罵誰？”

潯鳶不回答了，在他懷里拱了拱，手虛虛的抱著他。

“潯鳶”，左庭樾喊。

懷里的人沒有反應，小腦袋也靠在他膛，估計是睡著了。

真行。

不知道是怎麼睡到辦公室的，在這邊有全套辦公用品，包括休息室。

醒來的時候潯鳶頭疼的，昨天酒喝太多了，拿服去衛生間洗澡，想起來昨晚好像到左庭樾。

港城怎麼這麼小，出一次門就遇上他，還是喝醉狀態。

潯鳶洗完澡出來給蔣昱霖發消息。

［昨晚是你送我回的休息室嗎？］

蔣昱霖：［黑人問號臉.jpg］

［我昨晚喝醉，在包廂睡了一晚，醒來的時候就我一個人，我做夢送你回休息室的？］

潯鳶：［爬.jpg］

不是蔣昱霖，那應該就是左庭樾，給經理打電話，問昨晚左庭樾是不是來了。

經理：“您喝了許多酒，昨晚是左先生抱您回的房間。”

潯鳶掛斷電話，腸子都悔青了，怎麼又是他。

懊惱過后，潯鳶正事兒沒忘記辦，代好拍賣師。

*

潯鳶又接了一個文修復的活兒，是上次的老先生介紹的，還想邀請他去學校參加會展，還沒做決定去不去。

這次的文是小件的，潯鳶修復起來速度很快，也沒有出門，泡在工作室，若不是云棠給打電話，還在干活。

云棠興師問罪：“潯鳶，你是不是忙的都不記時間？”

潯鳶還真不記得是什麼事，“什麼事？”

“我過生日，快過來。”

云棠說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潯鳶到包房的時候，一群人在喝茶，今天云棠生日，來的都是港城的二代公子哥，全是人。

云棠一直在等潯鳶來，就是喜歡潯鳶，那有什麼辦法呢？

“潯潯，快來。”

潯鳶本打算找個空閑的位置坐下，偏云棠一眼就看見，喊過去坐。

眾目睽睽之下，潯鳶也不扭，坐到云棠旁邊，蔣昱霖給遞過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云棠就等著你到，著不肯讓廚師上菜，非得等你到了。”

云棠笑罵他：“沒給你茶水甜點嗎？”

樓敬跟著拱火：“想吃飯啊。”

云棠不客氣：“太子爺還在那穩穩坐著，你們還挑上了？”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一片安靜，針落可聞。

誰敢拿左先生開玩笑？

雖然同是含著金湯匙出生，但金湯匙和金湯匙也不一樣不是麼，拋卻港城左家的聲名和他外祖家的地位，就說他自己，何嘗不是靠手段能力出名的，沒人愿意和左先生作對手，他太狠辣無。

潯鳶跟著眾人的視線看到了角落的左庭樾，熨燙妥帖的襯衫西，他襯是黑的，符合他深沉淡漠的氣場，他坐在那里，不參與人群的喧鬧，周全是世家公子的矜貴持重。

潯鳶驀地想起來在蔣家會所第一次見到他，也是這般，他獨自坐在一旁，沒人敢上前打擾，那種神，最勾人好奇心。

太子爺正經起來的樣子，和他不正經的時候一樣，勾的人心。

屋氣氛僵了一瞬，不過眨眼，就恢復了熱鬧。

云棠找機會小聲問潯鳶：“你和太子爺鬧開了？”

“嗯。”潯鳶也不瞞，云棠估計也從別人口中知道事始末。

“你不像是會因為這個生氣的啊，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云棠問。

潯鳶輕輕笑了笑，和說“借題發揮罷了，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表面的這點事兒，源問題我懂，他也懂。”

潯鳶不想云棠擔心，“放心，我心里有數，今天開開心心做你的壽星就好。”

云棠拍了拍手，笑著點頭：“那行。”

一行人玩到凌晨才散場，走的時候，大家都喝了酒，有代駕走的，有在附近酒店住下的。

潯鳶看著云棠離開后，也在代駕，但是，偏偏不巧的是，手機要沒電，沒等到代駕接單，手機就自關機。

門口人都走，潯鳶在想是回去找人借個手機還是在附近找個酒店。

要轉之際，被后側方明亮的車燈晃了一下，黑的賓利打著雙閃出現在面前。

潯鳶眸了，四個8的車牌號，左庭樾的車。

司機降下車窗，左庭樾朝淡淡睇了一眼。

半個多月的時間不見，恍惚生出點陌生和距離。

“上車。”他低聲。

潯鳶不想上，有一點點心虛，前兩天收到拍賣師的電話，剛把錢捐出去。

了不能用的手機，搖頭拒絕：“不用了，我找代駕。”

左庭樾眸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的手機，潯鳶脊背直。